她们咬着手帕,不停的在心中尖叫。将军美人啊将军美人!这是梦里都不敢梦到的事情!
女鬼们兴奋的不行,情不自禁的跺脚。
女鬼们常年都做女鬼,身体极轻瘦,任何动作都已经小心翼翼到成为习惯,哪怕是跺脚的动静也只能惊起一粒灰尘而不是一滩鸥鹭。
但是就是这样一点动静,却逃不过已经彻底拜托恐惧的顾悦行,拜那孟百川那令人作呕的“美男计”所赐,即便眼前是真的鬼,顾悦行也没剩下几分惧怕了。
顾悦行敏锐的察觉到了动静的来处,对孟百川一个眼神示意,便立刻一个纵身,越到了最顶的阁楼。
他轻功极绝,双足落于脆弱的瓦片都激不起一点声音,那阁楼中的女鬼还在兴奋,根本没有察觉到顾悦行已经来到窗外,直到其中有个女鬼还想在看一眼自己的小姐妹的桃花运,偷偷探头开了一点点窗户,从缝隙中,却看到一张活泼俊俏更甚于那楼下将军的脸......
忽然面前出现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即便是个俊俏的男人,也依然首先受到的就是惊吓。小女鬼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个经历?当场一声没控制的尖叫,退开了三步且立刻捂嘴。
不等屋内其他的女鬼警觉,顾悦行已经首先推开了半扇窗户,让女鬼看到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然后才将江湖完全打开,露出自己的笑脸。他屈膝坐在窗沿上,笑容漂亮,他一手垂落在身后——藏着形影,一手的手腕手腕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脚垂落,就这样随意自在地坐在窗户上,对着一屋子散发、白面、白衣,血泪打扮的女鬼姐姐们露出和善的笑意。
而在女鬼们的眼中,那画面简直是任何志怪话本都写不出来的场面:此刻阁楼常年紧闭的窗户大开,陈旧的窗框,发灰的雕花在年轻的公子的衬托之下显得契合无比。窗外的夜色如无暇的黑幕,除了明月、云朵之外,没有多一点点多余的装饰,若非那若有若无的清风吹动来着的发丝,她们会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就是那画中人,随时随地会消失。事实上,这个年轻人确实也坐的十分的不安稳,摇摇欲坠活泼好动,好像时刻会从高处跌落下去。
女鬼们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天是什么运气,一口气遇到两个!英雄少年,英雄和少年!
女鬼们的脸上涂的再厚的粉,也没办法掩盖住此刻脸上的红晕。
顾悦行向下瞄了一眼,看到孟百川身边的女鬼已经没有了刚刚张牙舞爪的吓人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娇羞的态度,女鬼手里不知道怎么多了一块帕子,正在一边听孟百川说些什么,一边不停的绞啊绞的,同时还在不住的点头,每一次点头,都伴随这扑梭梭的白粉下落。
.......
顾悦行把视线从院中收回,忽然觉得孟百川的做法也不算是错。——如果能用美人计就解决一件谜题,谁乐意动刀动枪呢?
顾悦行这样想着,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自动理解了古往今来帝王和亲休战的心理。
“姐姐们.......卿.......请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姐姐们要在这里做女鬼打扮呀?”顾悦行原本想学孟百川卿本佳人那一套,无奈实在是说不出口,要脸。
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些阁楼的女鬼们却一改刚刚被美男计给迷住的迷蒙,纷纷警惕起来。顾悦行注意到,她们这其中,有个为首的女鬼,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不管他刚刚笑得多么好看。
从始至终的冰冷的那个女鬼一脸警惕,戒备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白粉都掩饰不住:“你是谁?是他派来的?”
他?
她?
是谁?
顾悦行不解。但是也能通过这一句话,推断出来这些女子办成鬼躲在这个荒宅中必然是有苦衷,这荒宅中的瘴气......
顾悦行本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于荒唐,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然而这个举动却被女鬼误解,女鬼一声大喝:“你别想矢口否认!”
然后立刻亮出手里的一把匕首冲着顾悦行冲了过来,这对于顾悦行来说,简直和小儿哭闹一样的儿戏,他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那个女鬼的“刺杀”,他钳制住女鬼细瘦的腕子,微微皱眉,心中觉得这个女子怎么如此莽撞?嘴上却和气道:“这位姑.......”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发现那个女鬼忽然对他张开嘴巴,同时,他看到了那个女鬼舌头上有一枚被咬破的蜡丸,蜡丸中空无一物,顾悦行心中一个不好,下意识要屏气,却迟了一步,女鬼朝他脸上吹出一口气,他没有嗅到任何异样,却立刻觉得自己身体失衡,当下头重脚轻的栽倒下去。
这个窗户之下并不是柔软的草地,而是一方尖锐的石头,若是人摔下去,轻则断骨损伤,重则头骨破碎而亡!
而这个时候,顾悦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能力。只能眼睁睁的听着自己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和那个小女鬼的尖叫,紧接着,他就掉入了一个扎实的怀抱中。
太扎实了,他的背磕在了顾悦行的铠甲上,头晕目眩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还有时间听到顾悦行的一声叹息:“卿本佳人,奈何......杀人呢?”
***
顾悦行确实是中毒,不过解毒也挺容易,根本不用回去蓬莱阁,孟百川就可以直接给解了,他没有解药,可是他有办法——这些女鬼很吃孟百川踏实长相这一挂。对于孟百川那一套作风十分买账,解开了误会之后立刻给了解药。
不多会,顾悦行幽幽转醒,睁开眼,面前就围上来一堆的正常的姑娘。正常的姑娘看他醒来,发出了一阵细微的欢呼,然后立刻四下散开。
只剩下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粉衣少女,给他掖了掖被子,看来是负责照顾他的侍女。
他还以为回到了蓬莱阁,呻吟着想要坐起来,少女急忙阻止:“少侠!先不着急!现在起来可是要头疼了!等我告诉姑姑你醒了,让你喝一碗蛇胆汤!”
然后不等顾悦行反应,就从床头拉出来一个绳子,绳子一段还拴着一个杯子一样的东西,那小姑娘声音脆脆地对着那个杯子道:“姑姑姑姑!他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