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盗两个字出口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
过了一会，关公子忽然一笑，开口自嘲道：“海盗……呵呵，差不多吧，反正在海上搏命的人哪个不是穷凶极恶的？不是这样的人也活不下来的。”
“不过比起海盗，我更愿意称他们为水手。”关公子看着肖恒认真的说，“这些水手有可能是小偷、也有可能会是强盗，但无论他们在上船之前的身份是什么，一旦他们上了船那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水手。”
“每个去海上讨生活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唯独有一点……大家都是求财的，所以只要平衡好了利益，那么就不会有人生出事端来的……”
“……当然前提是你要有让他们足够惧怕的力量。”
说完，关公子默默端起茶杯，观察着肖恒脸上的表情。而肖恒只是沉默着，并无半点反应。
“肖公子？怎么不说话了？”关公子笑道。
“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这海上的事果然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啊……”肖恒深深的叹了口气。
在大海上行船，最重要的就是船长和水手。在现代，即便有着gps定位和自动航线控制的船载电脑的辅助，船长和水手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就更不用提此时肖恒所在的南宋了。
几乎所有的帆船的操作都是复杂而又精细的伙计，以经典的盖伦船型为例，每个操帆的水手都像杂技演员一样，在风雨之中完全无防护的在数层楼高的地方爬上爬下、收帆降帆，这绝不是毫无经验的新手能自行摸索出来的经验。
而中式帆船的硬帆相对好操作一些，但这依然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丰富的经验才能玩得转，不巧的是肖恒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的积累。
肖恒也端起茶水来轻轻的品着，眼睛虽然看着眼前这位疑似有着东洋血统的关公子，但却想着完全与之无关的信息——他在查阅现代帆船的操帆手册和航海说明。
“我对大海一直是有些好奇的……想来关公子是除过海的吧？”肖恒换了个方式问道。
“这是当然。”关公子笑道。
“那不知能否教教我怎么操帆吗？不用太复杂，简单说一下就好，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了。”肖恒问道。
关公子看了看肖恒，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聊，但看在韩子青的面子上还是耐心的给肖恒解释了一番。对于什么风向啊、操舵啊，肖恒其实完全不懂的。
身为一个现代人，除了那些帆船爱好者之外谁会闲着没事去学这些东西？尽管肖恒已经算是涉猎广泛的了，但他在这方面的知识仍是一片空白。
不过好在他有万能的搜索引擎，现代的知识也足够廉价，就算是一些比较专业的东西，稍微花点钱买几本电子书也是完全能看得到的。
而关公子也的确没讲什么太机密的东西，只是简单的讲了讲如何操帆、如何用风、如何判断升帆降帆等等……肖恒就根据他所说的东西跟现代的操帆手册进行一一的对比，结果发现其实古代的那些操帆技巧虽然对现代帆船的操纵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其绝大多数的内容都是用不上干的。
不得不说，这么一对比下来，现代帆船的操控简直就像遥控玩具和真正的汽车的差别一样大！开现代帆船简直就是在打电脑游戏一样简单方便，完全省去了古代操帆的各种繁琐的步骤。
等那关公子讲完之后，肖恒对于他究竟需要多少水手这件事算是做到心中有数了……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些古代的水手和船员！
因为他直接准备使用带动力辅助的现代帆形！到时候就算重新培训学员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学得会，所以他干脆舍弃了招收一些成手的想法。
不过有这么个职位却是他想省也剩不下来的……那就是船长一职！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肖恒恭维道，“关公子今日算是为我解惑了，来，咱们我敬你一杯。”
“客气客气，别说是肖公子亲自请我，即便只是韩二少的吩咐小弟也要全力办好才是。”关公子说得很客气，不过终究还透露出了他今天为什么来……
……韩子青在肖恒这里虽然很不受待见，而肖恒去国公府更像是回家一样，但在外人眼里，尤其是对关公子这种海商大佬来说，这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毕竟与众不同，远不是肖恒这种一介白身可以比拟的。声
“我想招几个船长，不知关公子可否推举几个靠得住的人？”肖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闻肖恒这么说之后，关公子眼神微微一闪，微笑着问道：“哦？肖公子这是真的准备放船出海了？可你连船都还没有呢就准备找船长了？”
“船总会有的，可船长却是难得。”肖恒也微笑着答道，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错而过，并么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人选嘛，我这倒是有几个，只是不知肖公子能否相中。”关公子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肖恒努力的露出友善的笑容。
“我当然信得过你。”肖恒的表情管理也是毫无破绽。
“好！难得肖公子如此信得过我，今日你我不醉不归可好？”
“善！”
说完，肖恒与关公子同时哈哈大笑。
不出半个时辰这场宴席就散了，而且是以关公子钻进桌底下为收场的。
等肖恒离开之后，关公子叹了口气，从桌地下爬了出来，一路小跑的出去吐了个痛快。
关公子吐了个昏天暗地才算是舒服了些，回来之后喝着手下送来的温开水，不由得皱眉自语：“……这肖恒怎么如此好酒量？”
“想必是因为他也是个归正人吧……”一个师爷模样的瘦子不知何时坐到了关公子身边。
“……看出什么来了吗？”关公子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赶紧谈正事。
“没有。”那师爷摇了摇头，“到最后这肖恒也是喝酒如饮水，眼神都没半点涣散。”
“啧。”关公子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他想染指那片水域，若是南海还则罢了，若是东海……”
“……那他也不是老爷的对手。”师爷缓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