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何故如此失态。”
一声询问传来,原来是心腹王导来了。
“王公,有所不知啊。”司马睿见到是王导进来,也是毫不意外,立刻把江州刺史华轶拒绝派兵围剿钱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够,王导听后,却是一阵的微笑,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反而向琅琊王司马睿问道。
“大王,难道你真的想,如此之快的剿灭盘踞广陵的钱会吗?”
司马睿一阵惊讶。
“那还用说,广陵是南北交通要道,没有广陵,就无法与中原交通往来啊。”
王导哈哈一笑,“大王,我可不是这么想的,这占据广陵的钱会,不能让他这么快败亡。”
琅琊王司马睿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就是有些明白了王导话中的含义,他试探性的问道。
“公之所言,难道是想让我隔绝江北?”
叛将钱璯占据的广陵,就是后世的扬州城附近,此时正是江水、邗沟的水路要津,虽然属于徐州,但是对于江东扬州的作用更加的重要,失去了广陵,就失去了最便利的水路交通。
王导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非也,并不是要大王隔绝江北,而是要缓缓图之,一定要让洛阳的太傅知道,大王在建邺经营实非易事,又有钱璯叛乱占据广陵,根本无暇他顾。”
“无暇他顾?”司马睿又有些不太明白了。
“是的,大王不是已经看过太傅宣发的诏令了吗,太傅在其中要建立行台,率军东讨青州贼人刘预。”
“是啊,但是这与孤又有何关系,钱璯之乱,不就是因为要北上讨伐刘预而导致的吗。”司马睿感到很是委屈。
“太傅的行文已经发到建邺,要扬州输送钱粮供应中军,而且我听闻,洛阳的数万中军所存的粮草也就是数月之用,根本不足以支撑东讨青州刘预的耗费,要知道青州贼首刘预数年间未有败绩,哪是那么好相与的,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取得什么战果。”
王导话的让司马睿听得有些心惊,要是这么说来,那东海王司马越所谓的东讨青州刘预,岂不是根本不可能实施,而如果不能实施,那就肯定只是一个幌子了,真实的意图就隐藏在背后。
看到琅琊王司马睿脸上的变化,王导继续说道。
“太傅发诏令后,还没有率军出洛阳,就已经自领兖州和豫州,如今中州残破,我猜想,这一次太傅东讨,也必定不能改变衰颓之势,那么兖州豫州无法立足后,太傅所率行台,又会去哪里呢?”
听了王导的话,司马睿有些弱弱的说道。
“长安?徐州?”
司马睿自己说完,就也觉得自己说的并不合理。
王导轻轻摇头,说道。
“大王,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长安更是残破,城内户口不满千,如何能坚守,而徐州虽然户口丰盈,但却是四战之地,兵家必争,又没有险要形胜,也并不固守之地,以当年西楚霸王之强尚且不能坚守,更何况几万惶惶之兵。”
司马睿脸色有些暗淡,低声的说道。
“那样的话,只能是渡江南下来建邺了。”
琅琊王司马睿数年前来江东建邺,就是奉了东海王司马越的命令,来经营江东,以备危急之时的后路。
可是,数年的经营下来,身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的琅琊王司马睿在建邺已经是渐渐习惯了权势在手的感觉,虽然有王导王敦兄弟分掌内外,但是这种荣耀和权力加身的感觉,早已经让原本的闲散宗室司马睿沉醉其中。
一想到,大权独揽的东海王司马越要真的南下建邺,司马睿就是一阵阵的失意和不甘,要是司马越来到建邺,那司马睿的一切就都将付诸东流,变成了司马越众多僚属的一员,只不过多一个宗室之名罢了。
“然也。”
王导悄声的说道,“自从太傅诛杀朝中王延等人后,就已经让天下士人大失所望,江东顾陆周沈各家也是怨愤不已,其实大王在江东的声望远胜太傅。”
王导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所谓的言尽于此,再多的话,就需要司马睿自己去体会了,要是全说出来的话,王导和司马睿都深受司马越的提携恩情,那可就有些尴尬了。
这时候,琅琊王司马睿也已经全然明白了王导的意思了。
东海王司马越要是获得江东扬州的钱粮支援,就有可能巩固控制北方数州的丁口,然后将会携众多军士、丁口南下建邺,到了那个时候,琅琊王司马睿就将失去一切现在的权力和地位。
当然,琅琊王司马睿知道,王导所说的什么自己威望远胜东海王司马越,根本就是扯淡,自己根基浅薄,不仅在南下的北方士人中没有太多威望,就连江东土著大姓都对自己颇为轻视,如此一来,自己就必须得依仗王导王敦兄弟了,而其他的南下士人大族也都希望有一个暗弱的镇戍藩王。
所有人都不希望东海王司马越南下建邺取代司马睿,因为司马越大权独断,就连皇帝司马炽的舅舅王延等人也是说杀就杀了,根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要知道王延可是弘农王氏的子弟,当年弘农王氏的王濬可是灭吴的首功之臣,如此的大族子弟,在司马越眼中也是说杀就杀了,如何不让其它的世家子弟心有戚戚。
随后,琅琊王司马睿和参军王导,就商议决定,对于盘踞广陵的钱璯明面上步步紧逼,实际是缓缓观望的决定。
至于将来东海王司马越真的要南下渡江,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永嘉四年,冬。
青州,临淄。
临淄城外的铁山马场上,数百匹奔腾的战马,正在排列这松散的阵列,演练着各种的冲锋、结阵等阵列。
这里就是刘预组建的骑军操练场之一,另外的两处,一个在济南郡,由董平指挥,另外一处在城阳郡,由吴信指挥。
现在的这些战马,就是刚刚从幽州王浚那里,用瓷器、食盐等货物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