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大地如蒸。
白州 白冬城外
干裂的土地上三三两两地躺着一具具尸体,强烈的日光射下,似要把这些尸体上本就不多的水分烤干才能罢休。
风起,使劲揉搓着千里赤地,将那干裂的土壤揉成一粒粒沙尘,刮得满天都是,同时也将那一具具尸体渐渐掩埋。
曾经的万里雪原已经不见,剩下的唯有遍地黄沙。
风沙中,一人缓缓向白冬城走来。头戴斗笠,黑纱遮面,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或许是为了对抗这狂风,身子稍向前倾斜。
说来也怪,如今白州已是赤地千里,人人皆向那中州涌入,偏偏此人与众不同,却是向北而行。
不多时,他便进入了被黄沙淹没了大半城墙的白冬城。
由于有城墙的阻挡,这城中的风沙倒是小了很多。
那人摘下斗笠,用力拍打着头发里和身上沾惹的黄土,口中沮丧道:“我还以为寒冷的白州能好一点,没想到却是和妖土一样,皆化成了沙漠。”
原来来人正是胡佑。
话毕,胡佑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漫天黄沙之中,一轮烈日当头。即使有黄沙削去了些日光的威力,但那刺眼的阳光照样让他双眼微眯,只能透过指缝偷看。
数日来,胡佑几乎寻遍了天涯海角,只为一件事,那便是寻找水源。
原来轩光祖死后,众人拥护“大胃王”十斤做了人皇。
为了安抚民众,十斤将在幽州的数年存粮拿出,救济百姓。
可如今巨陆滴雨不落,白银河和乌江两条大河都已干涸,所留不过一些湖泽死水,饮水尚且困难,更不要说用于灌溉农田,大有坐吃山空的模样。
“幽州之粮虽丰,然也只够悠悠众生吃一年有余。若天还未雨,地不耕苗,明年将饿殍万里,人兽难活。”
这几日胡佑西去妖土,南到魔州,所见皆是遍地黄沙,遮天蔽日。
他原本想着白州之地本就是万里雪原,应该不会有那么严重。可今日来到这白冬城,方知自己大错特错。和妖土魔州一样,白州也已经开始沙化,而且越向北则沙化得更严重。
出了白冬城后,胡佑突然想起几位住在这白州的故人。凭着脑海中的记忆,胡佑很快便找到了清水村。
只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心生悲凉,村里的房屋已被黄沙半掩,只露出了窗户以上的部位。
显然这里是不可能有人住了。
他不死心得寻到吴大胆家,从那露出的窗户跳入屋中。
屋中浮尘满屋,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胡佑叹了一口气,从屋中跳出,缓缓出了村落。向东眺望,但见一座孤零零的小庙隐于黄沙之中。
“这座庙居然还在,吴大叔竟未把它拆掉。”
胡佑犹记得自己数年前为了帮这清水村破除诅咒,在这小庙中杀了一窝蜘蛛精。
人影一闪,胡佑已来到那小庙面前,小庙同样黄沙半掩,屋顶破损。让他疑惑得却是这门楣上的三个字。
“狐仙庙!?过去不是叫蛛王庙吗?”胡佑满脸不解地自语道。
怀着心中的疑问,胡佑从小庙屋顶的破洞跳了进去。
方入庙中,但见神台上供着一头狐狸雕像,雕像上落满了黄沙。
“看来自那次后,清水村不信蛛王,改信狐大仙儿了。可一头狐狸又能保佑你们什么?”
胡佑摇了摇头,抬腿向雕像的背面走去。
此刻雕像的模样却让胡佑一愣,结结巴巴开口道:“这?!这是我!?”
只见雕像的背面却刻着一个人,光光的脑袋,神态自若,那张脸却是胡佑的模样。
“我为清水村斩了妖邪,然后这些村民便将我供奉了起来!?”
胡佑自言自语道。
胡佑从上往下打量着雕像,当看到腿部位置时,见一物插在那雕像腿上,表面被黄沙覆盖。
伸手将其拔出,一抹冷光反射而出。
“仰星!”
胡佑蹙眉道。
“吴大叔被这把刀十分喜爱,绝不会将其丢弃,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