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宁摇了摇头,语气阴沉地回复道:
“关北路的那些外姓人、多年来一直都被李家外戚死命压榨、哪还有富裕银子买房置地呢?而您在奉京城的产业商铺、若是在年景好的时候脱手、卖出这个数额自然不在话下;但如今两北战争才刚刚过去、北燕方面也还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百业凋敝、又头悬利剑的情况下,谁还会掏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在奉京城置办产业呢?您即便是狠得下心来散尽李家全部祖业、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合适的买主。况且,即便是不惜折价脱手、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办完的事。”
沈归听到这里,对自家这个丈人丞相,多年以来专替颜家收拾烂摊子的做法有些不满。
“你们想得也太远了些!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绝对不能让颜昼继续祸害幽北三路了!岳父大人,您想要散尽家财替外甥还债、本您自己的选择,我姓沈的无权过问;不过你也就只有这一副家当祖业、若是这次全部变卖、替颜昼堵上了大窟窿;日后他再生出别的事端来、您又能卖什么呢?”
李登被他这一问之下,也显得有些犹豫。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他很清楚的知道沈归是个坚定不移的‘二皇子’派;可无论是于亲于理、自己站在亲外甥与亲妹妹这边也没什么问题。而且他也一直都认为、颜青鸿即便比颜昼出色、也都是因为各人不同的性格差异而已。不过自从两北开战以来、那个原本还算贤德聪慧的太子、竟然变成了一个步步踏错、事事犯蠢的昏庸之人。李登看在眼里、心里也当然明白,这是颜昼在不经意间暴露出的本相、只是平日里因为那层血脉之亲的缘故,都被自己视而不见罢了。
可废长立幼、自古以来便是取乱之道;如今的幽北三路才刚刚安稳下来,就又要无可避免地陷入到一场皇子夺嫡的风波当中吗?
李登满面阴沉,此时正在仔细衡量着‘废立之事’的利弊得失。而沈归也看出了他心中的纠结,低声开口说道:
“其实岳父大人也无需想的过于复杂。我知道你和颜昼之间的血脉关系,也无意让你们之间兵戎相见。只要您和长宁兄继续在府中养病、等颜青鸿名正言顺踏入勤政殿的那一天,您老人家重掌相印即可。
李登听到这里,用奇怪地眼神打量了沈归一眼,语带疑惑地问: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听完沈归坚定不移的回答之后,李登和万长宁师徒二人、又不发一言地沉默了起来。当然,这对沈归来说虽然是件小事,但对于李登来说,却是关乎与身家性命、一世英名的大事!
沈归见他们师徒二人久久不发一言,叹了口气补充道:
“若是颜昼真的成功继位、虽然凭岳父大人的能力、保一条活命、乃至保住整个东幽李家都不是什么难事;但同时的,你们日后也别想有任何作为了……”
沈归的这一句话,实打实地击中了李登和万长宁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