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个主意好!”差点钻进牛角尖中的裴涯此时一听侍卫长的话,立刻眼前一亮:“这的确是本督疏忽了,闭门造车能想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来?还是要兼听则明嘛。你说的对,我终究是从书本上学来的军务,绝不会比那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体会的更深。好!就这么办了!”
裴涯一句话说完,赞赏对着侍卫长点了点头,然后雷厉风行的重新跨上了战马,右臂一挥:“诸位兄弟,回营开会!”话音刚落,他便一骑绝尘的先行而去了。
还在原地有些愣神的侍卫长极为感动,随便揉了揉眼睛,便一个翻身也跨上战马,朝着军营方向飞驰而去。
裴涯就是这么个务实的性子,下了决定就直接着手开始。他也不在乎什么礼仪威严,连身上的沉重披挂都没顾得上卸,就直接走入了军中主将的大帐之中。
他提领的中山督府军,原本是太白卫主力的预备队。在幽北三路平定以后,便由当时的皇帝下旨,又经时任中山路总督郭云松亲手改制,把原本太白卫的精锐都调入宫中,护卫皇室安全;而第二梯队的预备人员,就成了如今这些护卫中山边境的中山督府军。
不过由此可见,在幽北三路的建国之初,国家形态颇有些‘古商国’分封制的影子。也就是说只要诸侯服从天子的号令、定期去首都述职,也能够按时交纳税贡,又可以帮天子镇守疆域的话,那么想在自己的分封领地上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天子并不会加以干涉。
当时的郭云松是这么干的;而当时的东幽李三元,也是这么干的;不过郭李两家诸侯此时的天差地别,就因为郭云松与李登对于宣德帝的态度上各有不同;在颜狩上台之后,李登是自己请旨来到了奉京城中为官,或者说为质也可以;而中山总督郭云松,则是奉昭调来的,这从主观能动性上,就给颜狩留下了一个极为不好的印象;之后在朝堂之上的态度,二人更是天壤之别。在经过之后种种原因的发酵之下,最后才导致了郭家的彻底覆灭。
不过,虽有前任郭家“珠玉在前”,但这位继任总督裴涯,却还是走了他的老路:把整个中山路的军政、财务、民生、商业都抓在了自己手中!当然了,他这么干与郭云松有根本上的不同,他可是实打实的奉旨办差!
号角吹响了没过多久,营中大帐便已经挤满了人。各个阶级的士卒将领都有,甚至还有几个后勤的伙头军,也奉号令前来旁听。总督裴涯此时并没有坐在帅案之后,而是站在人群之中。他慢慢地左右环视了一圈,用柔和的眼神压低了嘈杂的声音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自本督继任以来,上仰天子信任,下赖诸君帮扶,这才使得我这个文士出身的武职总督,没闹出什么太大的笑话。但昨日我接到朝廷飞马来报,北燕与漠北再次结成同盟,两方陈兵我幽北边境,不日便可能就要对两路齐飞大举进攻。方才我与家将护卫前去边境视察,看回来了一个忧心忡忡。正因如此,此时才会召集诸位同袍兄弟前来商议。在下平日只知纸上谈兵,身上连一处刀伤都没有,更别提真的排兵布阵了……”
话说到这里,裴涯停住了话头,深深的给周围所有军汉作了一个“转圈揖”:
“从此刻开始,这座帅帐之中就再也没有什么都督将军,也没有什么伙头辅兵,有的只有我中山督府军的同袍弟兄,还请诸位能够畅所欲言,指点在下。”
这一番礼贤下士虚心求教的姿态做完,直把帐中这些糙汉军卒惊了一个手足无措,不少眼窝浅的,竟然还感动的泛出了点点泪花来。
先不说这次会议的能够带来怎样的效果,单说裴涯今日这个举动,已经使得不少怀恋傅、郭两家的军中老卒,从原先那般“非暴力不合作”的散漫态度之中,有所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