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对啊……小忆你带着冬至去蹲人家丞相府的门干嘛啊?你在那能蹲出什么来啊?”
傅忆也是一脸无奈的说:
“我说沈归,你因为一个妞儿,就敢这么信任李登?你仔细想想,这么短时间里,奉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色,已经或多或少的都露过面了,只有他李家不声不响的坐山观虎斗;经过刘瞎子再那么一闹,你又和“那位”彻底站到了对立面上。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这若是你给李小姐下的这份聘礼,也着实有点太下血本吧?”
沈归听他说出的这番“机密”,也是挠了挠脑袋。他左右看了看屋内的诸位萨满,也只是笑了笑:
“那你找到什么了?……除了被人家单大侠捏住了脖子以外?其实不用去看也能知道,最近丞相府之所以会陷入缄默期,根本不是想要坐收渔利,而是在忙着处理张黄羚……或者说是那位太子爷惹来的麻烦。”
沈归口中的这个麻烦,便是在祭祖大典之前,太子向飞虎军统领张黄羚借兵“行劫”北燕商队,最后遇见了冬至导致全军覆没。而且他们还折在中山路,也就是裴涯的地盘上。不用说也知道,这此事件的头号责任人,定然是飞虎军统领张黄羚;而中山路新任总督裴涯,也不免顺带着受些牵连。
不过明眼人自然看得清楚:这次事件中,站在战场两边的对手,其实是李登和颜狩。张黄羚虽然在态度上有些摇摆,但在目前看来,仍然是毫无疑问的东幽李家一系;而此事的第二责任人裴涯,与始作俑者太子颜昼,也是宣德帝的铁杆心腹。
而上次皇帝点差李登,但由于祭祖大典在即,也并没有时间多做纠缠,只是吩咐李登在暗中查明此案而已。皆因为陷入这案子之中的角色,不是一军统帅、便是一路总督、甚至裹挟了当朝太子,实在不宜大张旗鼓。
也就是在颜狩与沈归两方不停试探,乃至刘半仙那般“一力降十会”的闯宫行动以后,整个丞相系的所有爪牙,通通把精力放在了这次事件上。当然,这般费尽心力,也并非是一无所获的。
说来也奇怪,这位太子殿下颜昼,私自调动飞虎军的兵马,最终目的竟然是破坏北燕到漠北草原的商路!
漠北草原的百姓,大多都是以游牧为生。除了牲畜马匹毛皮与奶制品外,根本没有什么能拿出来进行贸易的高附加值产品。所谓“儿到荒年饭量增”,就在这么个常年苦寒的化外之地,想要生活下去,必需品还特别的多!无论是粮食还是茶叶、无论是布料还是工具,乃至最重要的铁器工具,都只能依靠贸易,从别人手里交换而来;而且他们连自家货物的定价权,都握在别人手上。
之前漠北与北燕两面夹击,于幽北边境合围,两方成犄角之势而互相依托。其实,那次本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投机行动,但却在颜狩与颜昼父子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若是让普通百姓来看,随便换了哪家的皇帝,不还是一样的交皇粮?无论是幽北、北燕还是南康,大家同宗同种同文化,最后究竟由谁来当皇帝,与我一个平民百姓何干?
但颜家父子,却显然不可能这样想。在颜狩某天亲自教导之后,给自己这个“徒弟儿子”留了一个作业:如今这个两面夹击的局面,到底该怎么防御,或者怎样才能破局。
太子爷颜昼经过几夜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幽北三路虽然产粮,但由于天气和地质的原因,既不产茶叶,也不产丝绸,冶炼工艺也只是普通水平而已。正因如此,与漠北草原的大宗商品交易,除了粮食贸易因为距离更近些以之外,其他的所有贸易,都是由穿过幽北境内的商路,前去南康北燕等地购入的。
举个例子来说,这就好像一个客人每天借你家商店的后门,去隔壁商店高价买东西,最后只在借道回家之时,才象征性的顺带买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就这样的事,看在颜家父子眼里,简直是又生气又眼馋:你们几方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我这想提高些商税都要防备你们大军叩边,你们吃肉吧唧嘴也就算了,如今连口汤都不想给我留,还想合起伙来,把我家锅给砸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乎,太子爷呕心沥血想出的那个好办法,便是借调飞虎军士卒假扮土匪,进而截杀漠北草原与各方势力的马帮,破坏来往交易的商道。如此一来,你漠北需要什么,我幽北就去别的地方低价收购,再高价卖到草原去。在太子爷眼中,这二道贩子才是天下间最肥美清闲的差事。
可是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小动作,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真落到了实处,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幼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