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之后,便转过头来,扯下了这些太监尸体用于蒙面的黑巾。仔细辨认一番后摇了摇头: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傅忆抬头四下看去,嘴里嘀咕着:“这都完事儿了,十四那孩子怎么还不露头啊?这战场就让我自己一个人清……”刚嘟囔到这,傅忆立刻撒开脚丫子,朝路边的田野里滚去,而后又小心翼翼的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当初和冬至一起埋伏的地点。
他与一脸严肃的十四进行了手舞足蹈的交流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暗中竟然至少还有一队人,早在深林之中监视众人,一直都按兵未动。
傅忆的脑中飞速旋转起来:若说这路人也是冲着截杀沈归而来,那分明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出手时机;若说他们是暗中护送沈归之人,可在沈归临死之际他们也没有出手相救。如此看来,这一路伏兵非敌非友,但又和己方息息相关……也罢,如今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摸过去看看便清楚了。
想到这里,傅忆再与十四一番交流之后,便重新现出了身形,来到了飞熊军埋伏的林间……
“诸位现身吧!这戏也散场了,蹲在林子里喂蚊子的滋味儿,怕是不太好受吧?”
颜重武与百十个亲卫听见了傅忆的喊声,齐齐望向树上的驴子。驴子在众位同袍期盼的目光注视下,面色羞愧的摇了摇头。颜重武只得大笑出声,光明正大地走到了傅忆眼前,指着自己的一身百姓打扮,憨厚的笑着说:
“这位少侠,我等弟兄本是这林间的猎户,今日恰好遇上你们两方厮杀,这才想躲起来看看热闹,的确没有恶意啊。”
傅忆微笑着看了看他身后这片林子,调笑着说:
“这位大哥,你与身后那百十号兄弟,要是靠着这片护路林来养家糊口,只怕是都得饿死!当着明白人可别说糊涂话,今日这片杀人战场,已经要了很多条人命,再加上你们百十号兄弟,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罢,傅忆一扬手,颜重武的脚尖之前,便多出了一把红绸飞刀来。
颜重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柄飞刀的尾部拴着红绸,本就极为显眼,再加上刀速极快,破空之声也较一般的柳叶飞刀更响一些。但就这样,颜重武自己仍然没有分辨出这柄飞刀的来处。
“这位兄弟且慢动手,想必你也看见了,这两方动手我们可没掺和。哪怕算不是你们的朋友,可也算不上是敌人吧?只是因为看个热闹,就要我百十个兄弟的性命?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颜重武半世戎马,大小阵仗数不胜数,何时说过软话?但如今这趟被沈归的人揪出来,若是暴露了身份,只怕日后牵连太大。这次破天荒的说了软话,也全都为了避免被卷入到这场风波之中。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手下的兄弟们。
傅忆紧紧盯着这头“黑熊精”一般的壮汉,绕着圈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豪迈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吓坏了吧。没事没事,我就是跟你们闹着玩的。我们根本也不怕你们把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自然没必要杀人灭口了。你虽然没有出手救我们家沈少爷,但至少没有落井下石,就冲着这点,我们也不能无故害你们百十条性命。”
一句话说罢,傅忆神色轻松的从兜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又拉起颜重武的手,仔仔细细的放在他的手心里,又动作轻柔的拍了拍他攥紧的手:
“这锭金子务必收下,当是封口也好,当是压惊也好,带着你的弟兄去喝壶酒暖暖身子吧。”
说完,傅忆转过身子背对着颜重武,抬起了双手来回舞动了一下。颜重武双眼精光外放,瞬间又变回了点头哈腰的模样来:
“那我们就谢过少侠的厚待了,咱们山不转水转,他年相见之日,再与您把酒言欢。”
一句客气话说罢,颜重武一摆手,众位飞熊军的亲卫鱼贯而出,好像被俘一般,排着整齐的队列,垂头丧气的朝奉京城的方向走去。
傅忆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间尽是担忧:
“没想到巴格这桩看起来不大的事,居然会有军队中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