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高见!”
阮大铖听曹化淳嘲讽之意甚重,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但揣摩之下竟觉大有深意,急忙笑道:“皇上是我大明立朝以來屈指可数的有道圣君,自然不能妄开杀戮,授人以柄,留下千秋秽名。再说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怎能因废弃复社诸人而伤了天下英才之心,堵了用人之路?”
“那、那岂不纵容复社肆意胡为了?”马士英迟疑起來,他转头着曹化淳道:“公公必要想个什么法子,打压他们嚣张气焰才好。
“法子不是沒有,还是刚才那句话,东厂不是吃白饭的,不会任由他们做大!”曹化淳一脸冷峻。
“那是、那是自然。”阮大铖、马士英躬身称颂。
“别复社眼下人多势众,热闹非凡,其实不过一盘散沙,张溥只是凭着科举入仕一招,暂时笼络住了人心。可是要将散沙捏成泥人,则是痴想了。他自家打不开利禄之门,还要仰仗朝廷,咱若将他的这点招数破了,他必然难以统领社众。”
阮大铖目光转动,问道:“公公是说下一科北闱,将复社尽情斥落?”
“岂止是北闱,就是金陵的乡试也要有些分寸,不可再像三年前那样放纵了。”
马士英满脸堆笑道:“公公此计出人意表,确是釜底抽薪的妙策!”
“果能如此,复社就可不攻自破、烟消云散了。不出三年,他们怕是再难自存于士林。”阮大铖阴恻恻地说道:“那时他们若敢铤而走险,公公正好一打尽,好似圣人诛少正卯一般,今后有谁胆敢与朝廷作对!”
曹化淳将玉石收入袖中,起身负手,冷笑道:“怕是不用等到那时,他们内部早已争斗成一团。”
马士英想到什么,有些担心道:“不过这复社和朝中东林党人结为奥援,若是复社有难,那朝中党人势必相救,到时,公公岂不是会有麻烦?”
曹化淳嘿嘿一笑,道:“朝中的事咱家管不着,咱家只知道,他东林的老巢却是要先端掉的,伐干砍支,由下而上。无了根基的东林党,有何可怕?”
“公公的意思是皇上要对东林党下手了吗?”阮大铖的眼珠子直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如他所想。
“嗯?”曹化淳微微眯了眯眼,冷冷的扫了阮大铖一眼,“圣上的事情,岂是我们做臣下的好猜测的?”
“是,是,公公教训得是。”阮大铖惶恐不安,低下头不敢再说。
马士英却是心中有数了,来东林党这几年的做为已经激怒了圣上,想来周延儒被罢就是一个信号,若东林党再不知收敛,恐怕大难就要临头了。却不知曹化淳想要怎么将东林党在南直隶的根基一锅端掉。东林这棵大树根可是扎得太深,怕他一个已经削弱的东厂不能成事。
戏也了,宴也吃了,不该说得话也说了,曹化淳不想再与二人多说什么,便道:“今日咱家与你二人说得这些话,咱家不希望有别人知道。”
阮在铖忙道:“公公放心,学生嘴严得很。”
“知道就好,咱家累了,二位自便吧。”曹化淳说着说挥手招来随自己来的档头,要他去备轿。
“多谢圆海先生了。”曹化淳轻声一笑,信步往院外走去,阮大铖和马士英连忙在后跟着,无比恭敬道:“学生(小民)恭送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