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保府一处,一个留着髯须的老者正停留在一株杏树跟前,这株杏树也是怪事,其他杏树在此刻最多只是冒出新苞,而这株杏树却是花开的极艳,且花瓣通体呈白色,看起来素雅淡抹,与普通杏树大为不同。
唐明礼被家丁一路引至这老者跟前,等到家丁离去之后,唐明礼恭敬的行了个礼,低声道:“岳父大人,省试一具事务已安排妥当,今年应试三百二十七人,其中应天府人数最多,现今已有大部分考生入京,也已安排妥当,其余还未赶到的考生,在开考之前应该都能赶到。”
“干的不错。”老者含笑道。
唐明礼站了一会儿,随后谨慎道:“岳父,这次礼部尚书方大人突然奏请让我全权处理省考一事,应该是您老人家安排的吧?”
老者瞥了唐明礼一眼,面上露出一丝不快:“明礼啊,我好不容易才在圣上面前为你求来一个礼部侍郎的官职,你却一直不知道上进,是想把为父这张脸丢尽吗?”
唐明礼额头上冒出一串冷汗,战战兢兢的道:“岳父,是明礼无能。”
“罢了,谁让我那宝贝女儿看上你了,趁这次机会,你要在礼部站住脚才行,不然我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老者冷声道。
“是,岳父放心。”
老者剪了一支多余的杏树枝丫,漫不经心的道:“明礼啊,看为父养这株苦杏如何?”
唐明礼眼睛这才敢转向这株相比于其他树木算是早开的杏树,认真道:“这杏树真是奇也,这个季节不该开花才是。”
“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身处官场,就该和这苦杏一般,先知先觉,才能先天占得一线有利时机。”
“岳父说的是,小婿谨记。”
“明礼啊,你觉得为父在这朝野之中,如何?”
唐明礼一怔,看了老者半天,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始终看不出任何东西,唐明礼这才作罢,语气更加恭敬了:“岳父自然是权倾朝野了。”
“哼,狗屁!”老者怒道。
唐明礼赶紧俯下身子,身子颤抖不止。
“连拍马屁都不会,明明只是个一品虚职,半点实权也无,怎么就权倾朝野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为父这颗脑袋,指不定就搬了家了。”
“岳父息怒,是小婿说错了话。”
“如今圣上龙体有恙,这些日子早朝都免了不少,恐怕不久之后太子就要登基继位了。明礼啊,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尽快将礼部抓在你的手中,到时候尚书省六部就有三部在我手上,先帝削了我李家兵权,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虚职,如今是该拿回来一些了。”
“岳父放心,小婿定当全力以赴。”
“恩。”李太保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今年这些考生之中,可有张姓江陵人?”
唐明礼想了一下便回道:“的确是有个叫张少阳的江陵人,昨日已到礼部报道。”
“其父是不是叫张清源?”
“正是,此子今年已是第三次入京省试,前两次都是垫底,未曾参加殿试。”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李太保挥了挥手,等到唐明礼离开之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沉思许久之后,太保大人突然冷笑一声,随后阴沉的道:“当年自己要在乎那狗屁不是的武官气节,如今还想回来,岂不是显得有些多余?”
“只是你这儿子太不争气了些,就算想回来,又翻得起什么风浪?匹夫!”说完李太保长出了一口气。
但他立刻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当年张铎辞官,后来张铎死后,张清源举家迁到离京城几千里的江陵,这才让皇帝放下了对张家的戒心,但当年那三十万张家将中,有几位被称作军中屠夫的悍将,也都去了江陵,这中间,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