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宽敞,不是简简单单说占地几许就能说清的,毕竟张家生意大到珠宝玉石,小到锅碗瓢盆皆有涉及,生意简直就是撑起了江陵的半边天,虽说张家就张清源和张少阳名义上这么两个主人,但张家下属的生意又是由张清源指定的人专门打点,这些人生在张家长在张家,因此张家除了下人家仆外,还有不少这样的人居住,房间不够时,便在张家外围扩建,慢慢就成了以张家为中心的一片区域。
而中心的张府,乃是请的当今道教极为鼎盛的正一道张真岑真人亲自布设,正一道现有五位真人,皆是“真”字辈,张真岑是仅列位掌教王真祥之下的修道大家,听说他对道的领悟还在王真祥之上,不知真假。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在五行八卦阴阳之术摸脉定穴的造诣上,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张家内部格局极为讲究,里外共有七层,寓意阴阳和五行之和,最里一层是张清源的卧室,乃一家之主骨所在,往后是子嗣及预留宗亲的客房,其中设了张家列祖列宗的灵堂,灵堂上设了六排共十八个牌位。
张清源上了一炷香,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他上前了几步,从最下排的牌位里面拿出了一个,用右手衣服袖角仔细的擦拭了一番,随后又放回了原处,过了片刻,张少阳也走了进来,看到张清源时他没有任何惊讶,毕竟这么多年来一贯如此。
“今天是你生日,也是你爷爷的忌日,好在你没有忘记。”张清源欣慰的点了点头。
张少阳点了一柱香,磕了三个头,张清源一直没有打扰,直到张少阳拜祭完毕,这才说道:“少阳,过上几日,你就进京去吧。”
张少阳皱了皱眉头:“爹,您觉得有必要吗?”
张清源没有作答,反而问道:“少阳,这么多年,心里有没有觉得委屈?”
张少阳撸了撸嘴:“委屈倒没有,厌恶是有那么一点点。”
“呵呵呵!”张清源捋了捋胡须,这么多年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行了,去睡吧,明日去兰拓寺烧柱香,求观音大士赐你仕途。”
等张少阳出了门后,张清源转头看向他刚刚擦拭的牌位,上面“张铎”二字反射着蜡烛的光辉,映照在张清源的脸上,毫无表情。
次日,天气晴好,一大早张少阳便打扮了一番,然后只带了痴儿一人出了张府,两人在张府的马厩里选了两匹好马,张少阳这匹可是他的最爱,跟着他进了两次京,这马原本有个名字叫赤骥,这名字可了不得,乃是八骏之首,马中之龙,但是张少阳偏偏要给它取个名字叫莺歌儿,原因就是这马叫起来格外好听,像是莺鸣。
也亏得这马温顺,不然听到这名字也能把张少阳摔死,摔不死补一脚也能踩死,前年赶考回来,张少阳胖了一圈,这马却瘦的皮包骨头,张少阳在张清源面前使劲挤了两滴眼泪,说赶考途中多么艰辛,连马都饿瘦了。
不管张清源信不信,反正张少阳自己都信了,要不是痴儿知道他一路上告诉马夫别把马喂饱了,张少阳还能编出其他名堂来,张少阳看着面前这匹养了两年终于又还了魂的莺歌儿,他翻身上马,赤骥马嘶鸣一声,声音确实好听,无愧莺歌儿之名。
两人一前一后,速度逐渐加快,很快出了城,随后马奔跑起来,扬起一片烟尘久久不散。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片山川之中,此处的山格外秀丽低矮,连绵成片,一山叠一山,山间隐隐有溪流淌过,格外幽静。
“铛!”一声空灵的钟声传了出来,似乎隔了很远,又像是就在耳边,悠扬绵长,久久没有消去,张少阳一骑当先,沿着冗长的茶马古道,伴随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一片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