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东山老和尚如此动容的,自然不是凡物。
秦白娘手中拿出的那牌子……
正是能够让悦来客栈,于此立足的法宝。
冥牌!
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但是有了这东西,悦来客栈,方才能够在这荒芜的远古战场之上筑立。
并且能够保得客栈中的生灵,不受亡魂侵扰。
而一旦冥牌……
损毁了呢?
……
东山法师,一脸焦急,冲着房梁上的大娘子喊道:“一切都好商量,夫人切勿如此激进……”
秦白娘一身华贵宫装中,伸出数根丝绦,缠住梁柱。
人倒吊而立。
她恶狠狠地看向下方,开口说道:“花手刘呢,人在哪儿?”
因为断了一节舌头,所以话语含糊。
而且红唇之间,也有鲜血渗出,颇为凄惨。
东山法师倒也不装,说道:“刚才贫僧与他斗法,略胜一筹!”
秦白娘睁眼,打量了他一下,脸色一变,说:“你不是巢凤寺的和尚吗?”
东山法师拱手:“正是!”
秦白娘挑眉,说:“巢凤寺的和尚,除了东旭老和尚,哪还有厉害的——等等,你身上,怎么有那妖僧的气息……”
东山法师尴尬地说:“我佛弥勒,乃未来之佛……”
他似乎要为自己正名,却不料秦白娘根本没有与他交流的意思,冷哼一声,说:“关于弥勒佛的事情,你去跟白莲教的那帮妖人掰扯,跟我说不着……”
东山法师看着她手中随时要摔下的冥牌,心中忐忑。
舔了舔嘴唇,老和尚开口说道:“夫人,你不要冲动——这冥牌一摔,遭殃的不止我等,你这边,恐怕也无人能生还……”
远古战场,到底有多可怕?
只需要想一想入夜时分,那趴在窗台上的鬼脸,就能够知晓一二。
不是谁,都能如墨者一般来去自如。
冥牌一毁,同归于尽。
……
东山法师,口干舌燥地打量着能一言决定“所有人”生死的秦白娘。
只求万事好商量,不要兵行险招……
但秦白娘,却看向了场中的另外一人。
那人便是陈九暮。
因为就在她咬断香舌,翻身上梁之时,陈九暮也脱离了那根束缚住他的杉树柱子,滑落了下来。
花手刘被东山法师击败,悦来客栈之中的诡异气氛,也渐渐消退。
那根仿佛活物一般的柱子,也失去了魔力。
无数肉芽一般的触手缩回。
陈九暮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立刻弹起。
苏半夏第一时间冲了过来,问:“你没事吧?”
陈九暮只感觉唇间咸鲜,满是血腥味,忍不住吐了两口唾沫,方才说道:“应该……没事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有事”,还是“没事”……
但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全身有如散架了一般,却又莫名有点儿精神抖擞。
苏半夏打量着他,惊疑地问:“你……怎么回事?”
陈九暮自觉理亏,低声说:“我……”
呃?
怎么跟你解释呢?
苏半夏见他无言以对,掏出了一张手巾,递了过去:“擦擦嘴,脏!”
小郡主沐屏也凑了过来,打量一眼,总感觉这会儿的陈九暮,虽然狼狈,却有种莫名亲切的吸引力。
难道是……
她小脸有些发红。
当然,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咬牙出手。
毕竟,她之所以熟悉和亲近。
是因为此刻的陈九暮……
已经融汇了她沐王府的那块血月陨石里,大部分的能量。
……
就在陈九暮、苏半夏和小郡主,短暂交流几句……
秦白娘,与老和尚东山,已经完成了勾兑。
之前曾经露过面的白莲教妖人花手刘,被西江苗寨的苗女阿蜜,押送着推了出来。
很显然。
在见不到的战场,显然也经历了激烈的战斗。
老头儿此刻相当狼狈,被泼了满身狗血,然后脑袋头发被薅了小半,死死压住。
看着被人按住的花手刘。
秦白娘不由得笑了:“刘长老,你这实力也不行啊……”
听到这等讥讽……
仿佛被批斗一般的老头儿,艰难地抬起头来。
他咧嘴说道:“英雄无论成败……而且,我也不是败在这老和尚手里的……”
秦白娘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知道,都是弥勒信徒,渊源压制嘛——我想问你的,是之前你跟我说的,还算数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白娘似乎有些紧张,死死盯着花手刘。
花手刘听了,猛然一震。
随后他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梁上美女。
沉默了两秒钟,他也笑了:“算!”
随后,花手刘看向了不远处的老和尚,说:“嘿,那妖僧的信徒,让你瞧瞧,真正的弥勒信徒,应该是怎样的……”
说罢,他脸颊之下的肌肉,突然一阵蠕动。
嘴唇也说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无畏!”
紧接着,双眸陡然炸开,迸射浆液。
眼球滚落在地。
所过之处,一片黑烟生腾。
血祭?
老和尚瞧见,下意识地冲着苗女阿蜜大喊:“快,放开他,走远点……”
话音未落,那被捆着的花手刘开始猛烈扭动,浑身肌肉,有如小老鼠在下面跑动一般乱抖,口中也发出了仿佛绝望一般的兽吼……
几秒之后。
花手刘的身体已经失控,膨胀了数倍。
皮肤之下活动的玩意,已经钻出了来——并非小老鼠,而是无数触手……
带着古怪眼球的触手。
这些触手,将他的表皮撑破,与空气接触之后,层层绽放,迅速膨胀,仿佛最美丽的鲜花。
一瞬间,花手刘血肉模糊,居然化作了一大团的血肉怪物。
不光是脸,就连整个身体,都瞧不见。
没有一点儿人类特征。
而这样的状态,也仅仅停留了两秒钟,然后就“砰”的一下,直接爆开。
化作了漫天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