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招弟说什么?龙文修是来提亲的?他默默的就走开了。
林不喜那点微末的反抗,他不是没有听见,可是李桂芳的怒吼,他也听见了。
自古婚姻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儿女的,有什么权利和能力去拒绝?
自从承认对林不喜的心意,他自己家都觉得困难重重,何况还有一个李桂芳?
若是没有龙文修,那王家对林家来说,自然是高攀的良配,可现在,龙大人,也要林不喜。
这个丫头,本来就是明珠,只不过是暗投了。
他初时得到,暗自欣喜,发誓要爱她怜她,拼着与王家决裂,也要与她长相厮守。
可是,有眼光的不只是他一个,龙文修龙大人,他的眼光更锐利,他的本事更大,家境更好,他拿什么跟人家争夺?
难怪当初当初江天娇说他是草包,见着龙文修就移情别恋了。
自己比他,的确是差太多。
龙文修的背景,他又不是看不出来。早就能隐约猜到,大概是世家子弟为了躲避灾祸,亦或者是受了惩戒,过来暂时贬黜而已。
他一个小小的没地位的商人公子,如何与他竞争?
脸上神色又冷酷了几分,轻声说道:“放开,你这样,成何体统!”
“我就不成体统!”林不喜心里的委屈几乎要蔓延出来,她追求了好久的一段恋情,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葬送了?
那夫子此刻才看见是这个女子不知羞耻,硬拉扯着王陵的衣角不放手,不由得有些鄙夷,忍了忍,终究忍不住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放开王陵,让他读书吧。”
“读书,读书,读什么书?他哪日可认真读书。”林不喜有些愤愤然,明明是王陵的错,怎么老夫子却怪罪到自己头上,平时也没见王陵怎么读书,今日为了摆脱自己,就推说要读书,这借口比不找借口还让她添堵,明摆着袒护自己的学生嘛。
夫子没想到她如此泼辣,被这样莫名其妙呛了回去,不由得摇摇头,默默的说道:“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林不喜听他话中的鄙夷味道,不怒反笑,松开抓住王陵衣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伸出纤细的手指头指着老夫子:“怎么就难养了?那孔子还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呢。我不是你的学生,却到你学堂上来,那不是客?你不是应该悦乎?”
老夫子还没被人这样呛过,气得老脸通红,到底是年岁大了,定力要略微强点,忍了忍,才勉强说道:“即便姑娘是客,那也是不速之客。老夫就不送了,别打扰老夫上课。”
“上课上课,能上什么课?”林不喜闭上眼睛,学着那些学生摇头晃脑:“不是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还是说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亦或者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或者你这个老不羞,还能教些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的句子?”
她一番话下来,面不红气不喘,待说完后,睁开双眼灼灼盯着夫子:“教来教去就那些,你也不怕误人子弟。”
这学堂她来过多次,每次的确就是这些诗文古词,再不就是三字经啊,弟子规之类的叫孩子们背诵,林不喜读书的时候都学过,根本没有难度。有时候,她还觉得蛮能理解王陵的,每日听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还一听就是十来年,忍着没爆发,就是极为难得了。
夫子听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而且朗朗上口,很是顺溜,只是语中的讥讽味道浓厚,让他一张老脸都丢尽了,不由得怒道:“你师从何人?我要看看,这北集镇方圆几里,到底是哪个读书人教出你这么个不知礼数的丫头,我看他才是误人子弟,可耻啊,可耻!”
“你才可耻,你才误人子弟。”林不喜看到这种老学究就生气,忍不住指着王陵道:“王陵不喜读书,这些年连个童生都没考过,你敢说你教的好?”
王陵这位油盐不进的学生其实也是夫子的耻辱,在他的班上,年纪这么大的学生还是头一位,只怕也是最后一位。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般的家庭,学不进去多学几年也就罢了,要是学进去的,考了童生,也就换县城里那些高级点的学堂了,偏巧王陵是王家的人,他得罪不起,人家又有银子,每月的束脩(学费)准时上交,有时候还多几两给他买酒喝,加上王陵不学无术的草包形象大家都知道,倒是不影响他招生,因此便一直睁一只眼,让他混着。
今天来的这个小姑娘,别人不说,偏挑王陵说,摆明是找茬的嘛。
他是秀才,本就清高,哪里忍的住这口气,便怒道:“王陵是什么人,你既然与他熟识,那就不用我说了,你说他的成绩,有何意义?”
“好,不说他。”林不喜今日堵着一口气,一心要煞煞这位老秀才的傲气:“你就拿你班里最好的学生,来跟我这个小丫头比,若是赢了我,我再告诉你,这北集镇,比你强的教书先生,可是多的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