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靠山村家中,沈奕鹤、沈素心、上官映秋等,匆匆收拾了一下细软,不及与街坊告别,便匆匆离去了。
离去之前,沈素心再次为二丫诊治一番,开了方子,让上官映秋交给了路家娘子。随后,一家人便向着北方而去。
与此同时,云州府衙。
此时的云州府衙,早已是一片忙乱。沈素盈穿了一身利落衣裙,带了个小包袱,带着两个丫鬟,率先上了马车。但,左等右等,却总不见陆逸名出府。
沈素盈等得心焦,掀开车帘,对守着马车的一名护卫道:“沈一鸣,你去看看,老爷怎么还不出来?”
那护卫躬身道:“一鸣遵命。”
说着,他转身便进了府衙。但,沈素盈总觉得心焦,便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且在车上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沈素盈掀开车帘,便跳下了马车,匆匆向着府内走去。但没走多远,便见沈一鸣背着一个书箱,匆匆向外走来,他身后,则跟着沈素盈的丈夫,现任云州知府陆逸名。
沈素盈见了,总算放下一半心,迎上前道:“云青,你总算出来了,可是要急死我了!如今,活字印刷已然推广天下,书籍价值早已大不如前。咱们带了细软,这些书便是不带,也没什么打紧!待到了地方,咱们再置办便好了嘛!”
陆逸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哎,左思右想,总觉得不舍得。纵使舍得那官印,舍得那身官服,却舍不得这些书啊!素盈啊,你可知晓,这些书,可都是素盈你亲手抄录的,却不是市面上买得着的!若是弃了,实在是可惜……”
沈素盈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有什么打紧?日后为妻在给你抄录一份,不就好了么?非要带着这些,也不累?”
陆逸名伸手扶住沈素盈,轻道:“夫人啊,为夫可不愿夫人如此劳累呢!话说,前不久,夫人才刚刚生产,身子正虚,如何能做抄书那般累心累身之事呢?啊,对了,咱们女儿上车了吗?”
沈素盈轻笑道:“上了,上了!哎,话说,大姐姐有身孕的时候尚比我早些,如今,咱们的孩儿都满月了,也不知大姐姐是否顺利生产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陆逸名笑道:“是男是女有什么打紧?即便是儿,也不能娶咱们女儿为妻啊!”
沈素盈闻言,不由瞪了陆逸名一眼,嗔道:“胡说什么!好了好了,赶紧上车吧!”
陆逸名笑道:“好,上车!”
说着,他便先将沈素盈扶上车,随即,自己也上了车。随后,由数辆马车组成的,并不特别大的车队,便缓缓驶出了云州城。若此时有人进了云州府衙,便会看到,陆逸名那云州知府的官印、官服俱都弃于府中,他竟是仿效当初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羽,挂印而去……
马车上,陆逸名与沈素盈逗弄了一会儿女儿,便偎依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忽然,偎依在陆逸名怀中的沈素盈,抬头望了望丈夫,轻轻叹了口气,轻道:“云青,你……可怨么?”
陆逸名望了望妻子,轻道:“怨什么?”
沈素盈轻道:“怨我们家的是,连累了你的前途。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若是没有我家得罪新皇,连累了你,怕是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入主书枢,封爵拜相……”
陆逸名紧了紧搂着妻子的手臂,轻笑道:“什么入主书枢,封爵拜相啊,我陆逸名为官,只是为了造福百姓而已。荣华富贵什么的,不过过眼烟云罢了。唯有你,才是我陆逸名一生至宝啊!这无关于你是不是什么郡主,只要你是沈素盈,足矣。”
说着,陆逸名亦是一声叹息,望向车窗外,轻道:“只是,如今新君暴虐,听闻京城之中,早已抄了数名重臣之家,京城之中,一时间可是血流成河啊!娘亲还在京城,也不知……”
沈素盈闻言,不由轻声安慰道:“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新君虽然暴虐,但……总不至于对一位老人下杀手吧?”
陆逸名只是轻叹一声,不再说话。沈素盈也闭上了嘴,轻轻倚在陆逸名怀中,心中,却在暗暗想念着自家人,想念着京城中的那个曾经的梁国公府。
不由得,她喃喃道:“四叔父,四叔母,四弟,九妹妹,你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