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顺舟看了三位同伴,率先跪下,大声道:“回大人的话,外民四人皆是庶出孽子。”
“原来如此。”刘玄了然地点点头,高丽实行的是庶孽禁锢和从母法。母亲是贱民,生下的儿女也是贱民。庶出的儿子叫孽子,要像奴婢伺奉主人一样侍奉嫡子。
“而今确实是天赐良机,此次援征,本官奉有旨意,凡有为王师效力的军民,无论良贱,皆可按功敕命授赠,从九品到正七品不等。”
洪顺舟四人脸上大喜,随即问道:“外民斗胆禀问大人,不知如何论功?”
刘玄笑得意味深长,转头指了指一直坐在旁边的孙传嗣说道:“详情就请孙大人给四位义士讲解一二。”
“多谢上使大人,有劳孙大人。”
等到孙传嗣将洪顺舟四人领走,李公亮、封国胜带着一人进来了。
“外臣朴壬勇见过上使钦差大人。”
“朴义士,快请坐。”
“谢大人。”
待到朴壬勇坐下,刘玄开门见山道:“昨天平壤议政府和兵马都监府行文过来,说是朴义士出身粗鄙,完全是靠着为伪王卖命,才窜据高位。又疑有不轨祸心,似为奸细潜入,欲行不端,请我将你拿下。”
说罢,刘玄叫封国胜把公文递给了他。
朴壬勇看完之后,面如死灰,默然无语,见到刘玄和李公亮愿意听他辩解,便开口道:“上使大人,李大人,封大人,外臣原是庆州朴氏旁支,当初在金州巡海营做一个小旗牌官。当时伪王李沢是尚庆道观察使,兼署庆阳都护,正是外臣上司的上司。”
“当初伪王李沢起兵,据庆州对战大兴君,属下奉命移驻,稀里糊涂地就成了伪王李沢属下一员,选都没得选。小的确实粗鄙出身,只知道吃谁的粮饷,就给谁卖命。到了汉阳,外臣也成了左领军、御营大将。这份功劳完全是小的以及属下用性命拼来的,受之无愧。可是熊津镇外的血战让外臣知道,这仗打下去,我和属下数千生死弟兄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外臣与心腹属下暗中商议,决定投奔王师,以乞活命。反正之后,不敢懈怠,舍命效用,以为立下微薄之功,能保命安身。可小的万万想不到,平壤和汉阳一样,需要小的们卖命的时候,还正眼瞧一眼,不需要卖命了,却如弃敝屣。”
“丁亥之乱,时任平安道观察使、西京留后的贵国烈祖大王,时尚高丽德承翁主,奉天命追放荒淫无度的废王王垚,传承王嗣。立科田,分两班,从那时开始,两班士族们开始明争暗斗,酿成了而今之祸,还不知收敛,继续党同伐异。果真读的都是一样的书,脑子里装的都是一样的龌龊事。”
朴壬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朗声道:“小的粗鄙出身,不容于两班贵族,愿投在上使钦差大人门下,效犬马之力。”
“你当时个聪明人,比平壤、汉阳那些个衮衮诸公要聪明得多啊。”刘玄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