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很快取了金疮药和用来包扎的白布条,尽心尽力地帮蔺既明处理伤口,蔺既明坐着任他摆弄,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是广西人?”
看守摇了摇头:“回大人,小人并不是广西人,小人是胶东人,参军被分过来,承蒙徐大人赏识,做他的守卫。”
蔺既明又问:“你是徐大人的亲信?”
看守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人哪有那个福气当徐大人的亲信。”
蔺既明扭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一下:“周巡抚这两日在牢中过得可好?”
看守答道:“好,徐大人有意招降周巡抚,特意下令不许为难他。”
蔺既明点了一下头,又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那看守又犹豫了起来:“这……小人做不得主,还请蔺大人不要让小人为难。”
蔺既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语气温和道:“我与周巡抚也算是患难之交,如今他身陷牢狱,我竟然连见他一面都办不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看守对他欠身道:“还请蔺大人体谅,待徐大人归来,小人自会向徐大人转达蔺大人的意思。”
“这就不必劳烦你了,我自会去找他说。”蔺既明站在他面前,笑了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看守依然低着头,恭谨回答:“小人罗建壹。”
“罗建壹,”蔺既明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温和:“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问你的名字?”
看守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人不知。”
蔺既明忽然抬起手,在他那一眼看过来的一瞬间将掌心暗藏的簪子刺入他的眼睛,桌上还放着方才包扎用的布条,正好被他拿来,塞入那看守大张的嘴巴里,堵住他的惨叫,同时前进几步,把人抵在墙上,用力将金簪扎进他的喉管:“因为我第一次杀人,不想杀个无名之辈。”
他将尸体放倒,伸手脱下他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将簪子上的血擦干净藏进袖子里,然后把尸体身上的短刀解了下来,佩在自己腰上,又压低了帽子,低头走了出去。
然而并没有人盘查他的身份,因为衙门府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仆人侍女都形色匆匆,就连牢狱门口都无人看守。
蔺既明正准备进去,听见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可是蔺大人来了?”
他一扭头,看见周维岳穿着狱卒的衣服,一手按刀,正躲在暗处警惕地看着他,蔺既明心头一喜,急忙走了过去:“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正要去找你,”周维岳道:“区区几个狱卒,还不是我的对手。”
蔺既明又问:“那我们此刻该当如何?”
周维岳答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应当是长安的援军来了,我们先逃出城去,争取和他们汇合。”
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说到一半忽然噤声,拉着他往角落里又退了几步,悄声道:“你看。”
蔺既明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见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匆匆进了牢狱。
周维岳道:“是茅绍均。”
“广西守将茅绍均?”蔺既明悚然:“他莫非是来找你?他在这个关口找你做什么?”
周维岳道:“绝对不能让他去通风报信,你在这里等着,一会等他出来,我伺机杀了他。”
蔺既明让了一步:“你小心一些。”
周维岳应下,从角落里出来,藏到了狱门里,茅绍均不过片刻便从狱中出来,蔺既明在门边看到他衣角一闪,紧接着便是咕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茅绍均躺在地上,尚未看清偷袭者是何人,门边用以照明的蜡烛便尽数熄灭,紧接着牢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天光,他在暗中听到劲风袭来,下意识地向旁边一滚,躲过了一次攻击。
“是谁?”
没有人回答,藏在黑暗里的刀刃又一次砍了过来,招式残忍,茅绍均立刻发觉,那人是想至他于死地。
他忽然福至心灵,轻声问道:“可是周巡抚?”
“属下茅绍均,特来助巡抚一臂之力!”
他说着,忽然收起了所有的防守招式,直挺挺地站在当地:“巡抚若不信我,尽管杀了我便是。”
周维岳没有一丝犹豫,挥刀就往他手腕处斩了上去,两刀斩断了他的双手手筋:“你想如何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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