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华恬在灯下听着,感觉到有些冷,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帘外雨潺潺,春雨阑珊,狐裘不暖锦衾薄。
如今虽不是在春季,亦没有躺在床上盖着锦缎的被子,可是那雨潺潺与狐裘不暖,都是切实了的。
想不到,那一辈子自残与沈金玉同归于尽,会魂魄辗转,接着又历一世繁华。如今再度回到曾经的岁月,听着帘外雨声,一时间有些痴了。
旁边沉香总算剪好灯芯了,心中舒服了不少,她放好剪子,看到华恬在拢衫,知她是冷了,于是去将暖着的手炉拿过来,塞给华恬。
华恬手中骤然被塞进一个暖炉,马上从漫漫无边际的遥想中惊醒过来,再度拿起笔练字。
洛云在旁,怎么也坐不住,见华恬冷,便道,“小姐,你亦练了武功,怎么这样怕冷?练功之人自有真气护体,理应没有这般怕冷。”
华恬一愣,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托腮想了一想,“许是我功力不够深厚?”
“小姐练功多久了?”洛云问道。
“不足半年。”华恬低头算了算,也记不清是哪一天遇见蓝妈妈的了。
洛云听了,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自己当初练功的时间,半晌有些不确定地道,“半年也不太长时间,但也比普通人强了。不过我也记不清了,你再练练,看看如何。”
华恬点点头,便继续拿起笔练字了。
洛云没有人陪着说话,心中又挂念蓝妈妈与丁香去查看尖叫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更加心不在焉了。双目亦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
“哎呀,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呢,好想知道呀!丁香那丫头,怎地这般好运气,竟能跟着去。”
“会不会只是虚惊一场,桂妈妈那老东西遇着不干净的东西,吓得叫起来了?”
“或者,进了贼人?”
穷极无聊的洛云,忍不住猜测起来,她本人亦不大坐得住,总是坐下了一会子,又站起身来,在屋中走来走去。
“你不要这般走来走去啦,小姐在练字,你扰了她,仔细蓝妈妈知道。”沉香在旁说道。她自己也在练字,被洛云打扰得不得不停下笔来。
听到蓝妈妈的名字,洛云忙噤了声,闭上嘴。可是她终究平静不了多久,很快又站起身来,跑到窗边掀起一脚帘子往外看。
看到如此焦急的洛云,华恬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笔道,“洛云,外头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瞧的?还是你千里眼,见着了什么?”
洛云摇头如拨浪鼓,“没有……奴婢、奴婢只是心急想知道。”说话间,双目像小狗般看着华恬,倒有些小可怜的样子。
当即,华恬便心中一软,叹道,“你此番心急亦是无用,只是让自己心里不舒服罢了。”
说完,想了一下,觉得洛云性子泼辣、跳脱,失了几分耐心,便寻思着做些什么让她长点耐心。
这般想着,目光不觉意间,瞥到沉香,于是笑问道,“师父教了你哪些功夫?”
“主子不曾教,是主子身边的姑姑教的,姑姑说那武功没有名号,只学了便是。”洛云想起自己从小练功的事,双眸中便带上了回忆之意,嘴角也扯开小小的弧度。
华恬点点头,既然如此,只怕与蓝妈妈的功夫不一样,于是又问道,“教你练功的姑姑,可有说过不许将武功往外传?”
洛云摇摇头,笑道,“并未说过。小姐可是要我教你武功?”
“不,不是教我。我身边丁香、沉香都是娇滴滴的小娘子,跟在我身边只怕不安全,若可以,我便想着让你教她们一些拳脚功夫。你们年龄相近,这般教着,也可互相进步。”
沉香听见,忙停了笔,看向洛云,等着洛云的回答。
“学武功初时很辛苦,沉香愿意学吗?”洛云说着,便将视线移到沉香脸上。
沉香难得地笑意吟吟,连连点头道,“我自是十分想学的。女子本身力气不够,学些功夫也好。”
若说拜师,肯定是拜蓝妈妈最佳的。可是沉香知道,蓝妈妈不愿意收徒了。就连华恬,也都是自己求上去,厮混着,才成了事的。后来又收了极有天赋的李植,更不可能再收弟子了。
“我,我便教你罢。”洛云说着,当即身形一闪,出现在沉香身旁,道,“如今马上开始。早些学,将来成就更大。”
说着,又抬眼看到华恬,总算想起自己总在说话,会吵到华恬,这才拉着沉香,去外头的明间。
沉香一边被洛云拉着,一边回头对华恬道,“小姐,若有需要,你叫便是。”
华恬挥挥手,示意没事,让她们赶快走。
可是即将走到门口,洛云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道,“糟糕,主子让奴婢保护小姐的,恐怕今晚是不能练功啦。”
“不碍事,今晚不会有危险的,你们去罢。”华恬同样挥挥手,示意洛云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