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接着便看不清什么了,我摇着头,我才不要这对不起,一点都不想要!我说,“这是二嫂怕她的事发,所以故意设计你的罢?”
是的,那一刹那,我无师自通许多内宅里女人的手段,若是我能够长大嫁人,我一定会很适合在内宅里生活的。
“是她设计的,可是那人、那人,我确是与那人在一起。”母亲仿佛决定了什么,慎重地对我说道。
听了这话,我不知为何有了力气,撑起身体来,对着她大吼,“滚出去!滚出去!”
然后,我发疯一般将屋中的东西全部扔向她,扔了多久我根本记不住,我只知道,我恨这样水性杨花的母亲,我恨她!我爹爹如此爱她,几乎不踏足姨娘的园子,可她竟这般对我爹爹!
后来我晕倒了,丫鬟来了,我的母亲离开了。
等我再度醒来,丫鬟吓坏了,她絮絮叨叨地说我昨晚一人躺在母亲卧房的窗台下,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往下流眼泪,衣衫裙子,都叫露水打湿了。如今这般激动,胡乱发火,莫不是冲撞了什么。
我不愿意听她胡诌,我明明没有了意识,怎么说我是睁大双眼的呢?
从此我彻底病倒了,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也吃不下。丫头们求着我吃饭,可是我不饿,为什么要吃饭呢?
母亲每日都要来我的园子里,可是我不想见到她,一直闭着门,不让她进来。她来得多了,我心中怨恨,冲她大声叫,让她去死。
丫头们都说我病重,糊涂了,什么话都胡说。可是我知道我并不曾胡说,而是说了真话。
原来大哥与我们生分,是因为这个,是因为这个!我明白了大哥心里的苦,心里的怨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强行破开我的门,来到我的房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直哭,哭得很是伤心。可是我见了只觉得好笑,她自己做下了丑事,怎么有脸来对我哭呢?她教我礼义廉耻,教我信佛,可是她自己又做了什么?
“云儿,你听得到娘亲的话么?你无需为你爹爹痛恨娘亲,无需为他这样为难自己。娘亲告诉你一个大秘密,你好好听着,好不好?”母亲这样哭着对我说。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她的这番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如今写下来,只是要告诉你,我的侄子或是侄女,我的心情是如何的痛苦,痛苦到每一个字都记清楚了。
“那日你偷看到的那个男人,是夏阳镇子上的行商。他与我自小青梅竹马,可是因为身份地位不及,最后我嫁与了你爹爹。当时我们已经结亲了,你爹爹看到了我,非要娶我不可。他是世家子弟,虽已没落,可是比起我的人家,好了许多,我爹爹同意了。”
“我恨你爹爹,是他拆散了我的幸福。”母亲幽幽地说道,“所以我要报复他,报复他。”
我的侄儿,我好生害怕,好生害怕,为何我爹爹对她一片真心,她竟要恨我爹爹?她抬起我的脸,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
“云儿,你与你二哥,都不是华家的孩子。你们是余家的孩子,是我与我那个爱人的孩子。你用不着为华冉难过,他并非你爹爹。他是拆散了你娘亲与亲爹爹的罪魁祸首。”
看到这里,华恬心中大为惊骇,仿佛被雷霆击中一般。她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甚至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
原来,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般!竟然是这般!
难怪爹爹怨恨祖母,与二叔与安云姑姑生分,就连这些人死去,他都不愿意原谅,只在祖母出殡那日回来半天!原来是因为这样!
方才,大哥、二哥那般激动,拍着桌子,踢翻了好些东西,想来就是看到了这里!
祖母出墙,且生下了两个不姓华的孩子,并将真正的华家人华岩,就是她的爹爹,赶出了山阳镇,撵到了北地。
理清楚了这些,华恬口干舌燥,半晌回不过神来。
过了良久,她才将信纸拿起来,继续读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