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府中正逢大难,能够帮忙的婢妾自不会犹豫,五小姐将这些都拿走罢,不用给婢妾们留着。”婉姨娘一脸担忧地说道。
因她天生说话轻佻,这一番真心话听在华楚丹、华楚宜几姐妹耳中,便是挑衅:如今虽然府中有难,可是你们连我这里也不放过,太过分了!有本事全部拿走啊,做什么装模作样留下一些。
华恬在旁听了,亦觉得这话有些挑衅意味。平时婉姨娘从不自称“婢妾”的,都是以“我”自称,如今突然变了,叫人好生怀疑。
华楚宜第一个发难,“府中翻查各园的首饰,云姨娘、婉姨娘早便听到了罢,这会子难免不会将首饰都收了起来。”
“没错,方才我们园中也都细细搜索过一遍,云姨娘与婉姨娘这里自然不能例外。”华楚芳也说道。
面对地位低微的两个姨娘,一向会装的华楚宜不装了,一向爱笑脸迎人的华楚芳,也不迎了。
婉姨娘不愧是个演戏高手,当下捏着帕子,泪水簌簌而下,哭道,
“几位小姐这是冤枉婢妾了,婢妾在云泥庵住过八年,视钱财如粪土,又怎么像那些天打雷劈之辈,舍不得拿首饰出来救人呢?”
这话说出来,惹得华楚丹、华楚宜、华楚芳三人更加愤怒了,她们便是舍不得拿出屋中的首饰。婉姨娘这不是明白了说她们是天打雷劈之辈么?
“哪里轮到你跟我们说这些话!”华楚丹原本心情不好。此刻更是气极,当下上前去,兜头给了婉姨娘一巴掌。
“啪——”
婉姨娘捂住被打中的脸。哭得更欢了,口中嘀嘀咕咕地低声说着什么。
一旁的云姨娘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请几位小姐在屋中仔细搜查罢,所有首饰,还请都拿走。能救得夫人一命,我们自是不吝啬的。”
华楚枝皱了皱眉头,看了华楚丹一眼。抬手让丫鬟在屋中搜着。
华恬见华楚丹扇了婉姨娘耳光,心中暗自拍手称快。以婉姨娘的性子,自然不会吃闷亏的,想必她很快会想法子找回场子。尤其是如今沈金玉昏迷不醒的时刻。
这里只是漱玉斋后院的一排屋子,异常简单。云姨娘、婉姨娘搬回来也不多久,一切摆件亦是极少,丫头们很快翻找过一遍,什么也找不出来。
华楚丹、华楚宜、华楚芳看了都不信,又指挥自己的丫头去翻了一遍,仍是找不到什么。
“姨娘这里已经翻找完毕,该去我那荣华堂去了。”华恬自告奋勇道。
桂妈妈眸色一闪,垂下了头,依照正常情况。她是不打算去华恬那里搜查的。
华恬才回府中不久,回来时甚至没有行李背囊,根本不会有私产。而桂妈妈自己作为沈金玉身边的第一贴心人。自然知道平日里沈金玉并不曾给过华恬什么。去荣华堂,只怕是白跑一趟!
可是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如今华恬跟着到各个园子里抄查首饰,均已知道府中各个小姐的首饰情况,心中定然不忿。
但她不说出来,桂妈妈便打算故作不知。不会自动去提醒的。
华楚枝神色也是极其复杂,她看了看华恬。点点头,“走罢。”
华恬便跟在华楚枝后头,一道走了出去。刚走出数步,看到地上新番的泥土,华恬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拿着帕子哭得伤心的婉姨娘,没有说什么。
到了荣华堂,一行人率先进入的是华恒、华恪的屋里,但屋里除了笔墨纸砚及衣衫,什么都没有。
华恒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阅读,见到有人进来,便放下书,抬起头来,目光从一行人身上移过去。
移到华楚丹脸上,华恒的目光便不动了,目光冷凝之色十分明显。
华楚丹上次被华恒毫不客气地训过,早上又曾说过即便华恒腿断了,也不算什么事的话,此刻被华恒看着,便有些心虚,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我这屋中,笔墨纸砚都还有,那砚台乃是林举人赠送,也值一些银子。五娘便拿去罢。”华恒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华楚枝忙摇头,口中道,“大郎说笑了,砚台乃是林举人所赠,我们哪里能够拿走。此番来这里,也只是走过场,并不曾打算做什么。”
说完,又关心了几句华恒的腿伤,便带着人离开了。
离开华恒的屋子,便来到华恬屋内。
华恬如桂妈妈猜想,一穷二白。屋中只有冷静的三两朵珠花,以及两件金饰。
两件金饰,其中一件是刘碧荷所赠,另一件乃是沈金玉拿过来的,曾经中途断掉过,华楚枝拿去修好之后,又送回了华恬这里。
至于华恬自己赚回来的银票,被蓝妈妈收在了身上。从楚先生手中偷偷拿过来的那五十两,也是被蓝妈妈藏好了。
因为知道华恬这里没有什么,所以华楚丹几人倒没有派人去屋中翻找了。
“六娘这里有两件金饰,五姐姐拿去罢。即便是一点儿帮助,也能积少成多的。”华恬浑不在意华楚枝打量的眼光,说道。
华楚枝摇摇头,垂下眼睑,“这是你仅有的两件,我们如何能够拿去。我们对不住你,你此番还愿意出手相帮,倒叫我们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