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心思动了动,正想再补几句。
林超却摆了摆手:“这也急不得一时,这大姨娘胎不是才两个多月,瓜络蒂熟之前,时间还有的是,先不用太操心,但先把话头放出去,左右这也是个契机,我们过几日就走了,埋下的那些钉子,要是不顶用,能处理的就处理了,免得以后甩不掉,反倒给太太招祸事。”
良姜心里就叹了口气。
话都是如此,县官不如现管,就说林夫人在上京的铺子,隔了几千里,底下的管事下人就敢乱来,什么尊卑,什么主仆全部都忘之脑后。
而且林超还只是个小主子,手腕还稍微显出了青涩,手里筹码还不够多,要是人不在跟前,能给的好处不够,还能不能继续买动那些人替他做事,也的确很难说。
况且大宅门里很多事,也的确是需要先下手为强,无用之人,立刻就需要舍弃,不然反而累及主人自身。
林超能有这个怀疑,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能提前考虑到最坏的结果,作为一个才十岁稚龄的孩子来说,本来已经算得上是思虑得很周全了。
听林超话里的意思,是绝对不会留大姨娘一条生路了,虽然后宅妻妾相争,哪家不填进去几条人命?
可她叹息的却不是因为这点。
虽然都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心狠手辣是免不了的,主子但凡手软一点,都降服不住底下的人,可到底还有个年龄限制,二少爷虽然年纪不大,但到底也是温柔富贵乡里里长大的,见的少了,对人命还是少了几分尊重,口吻里还是带出了完全的漠视。
就说白家九少爷,也算的上是二少爷的玩伴呢,如今都九岁多了,都还没有断了养娘,崔太太也心疼这个最小的儿子,一味由着他的性子,娇惯他。
大少爷和二少爷同胞同岁的亲兄弟,人家现在每天就光顾着喝药,养身体,哪里像这一位这般,殆精竭虑,步步为营,手上甚至都已经沾染上了血腥?
更不要提,行李都已经打点完毕,小小年纪,就要远离亲族,孤身上路了,然后,林家的万千家业,富贵荣华,都要再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上京距离杭州,千里迢迢,就算水路畅通,都得走上一两个月,一旦离家,那可真的是离了家的孩子,就是没有爹娘的孤儿了!
她的心里就一阵不忍,就试探着开了口:“不然这事,还是让太太做主吧,我听我妈的话里话外的,太太对大姨娘也早有一番布置的,咱们何苦再趟进这浑水里?这不是有心和太太打擂台么?况且,老爷老太太如今本来就不大叫您去跟前了,要是再因为这事,落下一个容不下庶出弟妹的罪名,可不是说着玩的...”
:“太太的安排是她的安排,我的计划也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定不会坏了太太的安排!”
林超点了点头,就继续低头翻书,不欲多言的样子。
自己这位小爷真真是牛心孤拐的性子!每次一提到林老爷、林老夫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停止话题,连面子上情都懒得敷衍了,就算再不情愿,人前,也到底是要装出个样儿来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