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水上飞机的座舱密封性能应该不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和他的同僚们还是戴上了防毒面具,以求安全地突入敌营,投下毒气弹,最后平安无事地返回君士坦丁堡。
此时此刻,金角湾的幽暗水面已经从他们的视野中悄然消失,十六万土耳其大军的营帐堆满了眼前的整个陆地,无数星星点点的篝火,组成了一道明亮的巨大地毯,让这一次夜袭的目标变得分外明确。
——虽然还是无法确认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御用营帐在哪里,但这一次的行动计划,本来就是追求大量杀伤的地毯式轰炸,所以只要能够确定土耳其攻城部队军营的大概位置,就差不多可以投掷毒气弹了。更何况,古代的军营要比现代军营更加紧凑,同一块地方拥挤的兵员也更多,更加有利于发动毒气战。
实事求是地说,在古代世界使用毒气,确实是一种清理“不安全因素”的高效率手段。
在21世纪的现代社会。世界各国之所以很少在战场上使用毒气,从根本上讲,绝对不是因为受到人道主义和世界舆论的约束,而是害怕敌人使用毒气进行报复——在奥姆真理教都能拿民用实验设备合成出大量沙林毒气的时候,很难想象某个稍微争气一点的国家,居然会没有把化肥厂改造成毒气工厂的能力。
而在没有任何国际公约和世界舆论约束,尤其是对手没有任何反制能力的古代。用神经性毒气大量消灭敌人,显然是一种最为廉价快捷的选择——正如同日本在二战中敢于对毫无工业基础的中国人释放毒气,但在太平洋战场上无论被揍得多么凄惨。也不敢用毒气去熏美国人一样。
——没办法,如果日本人敢在南洋海岛上用毒气消灭一个滩头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美国的战略空军就敢用十倍数量的毒气弹去轰炸大阪和东京。作为日本人违反国际公约的报复……
因为同样的道理,纳粹德国即使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没有试过用毒气来阻滞盟军的进攻。
从海面到敌营的数千米距离一瞬即逝,由篝火组成的“地毯”已在脚下,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用力晃了晃脑袋,将方才的杂乱思绪通过赶出脑海。
“……即将进入目标区域,解除保险!现在开始准备……一、二、三……投弹!”
他一边用无线电发布了命令,一边伸手摁下了仪表盘中央的某颗红色按钮……
而在这三架水上飞机的下方,循着噪音朝各个方向寻找了很久的土耳其哨兵们。也终于发现了这些飞翔在自己头顶上的金属巨兽,并且对这些超出自己思维理解能力的飞行物体,一时间感到目瞪口呆。
紧接着,没等他们考虑明白到底是应该向将军报告还是向真主祈祷,梭曼毒气弹就被投掷了下来。
——无数沉重的金属罐。突如其来地从天而降,并且一旦落地就自动爆开,“嗤嗤”地喷出乳白色雾气。
霎时间,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水果香味,迅速在土耳其人的军营之中弥漫开来,随着晚风灌入了每一位士兵的鼻腔内。由于这股香味是如此的甜美,甚至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多吸了几口……
但在下一刻,这种甜美诱人的香气就变成了致命痛苦的源头,每个吸入了毒气的人,都感到了晕眩、胸闷、涕泪齐下,他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如同被杀虫剂喷中的昆虫一样摔在地上,使劲捂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双脚在地上蹬出一个好大的坑,接着便头一歪,再也不能动弹了。
只有极少数反应敏锐的人,在看到了这些喷出白雾的罐子之后,第一时间就联想起了传统的毒烟,并且立即按照经验作出了对策——从衣服上撕了块布下来,紧紧捂住口鼻,然后朝着空旷的地方撒腿就跑。
但问题是,神经性毒气之所以可怕,并不是你堵住口鼻,屏住呼吸就能扛过去的——它的毒性之强烈,完全可以通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人直接致死——于是,这些“聪明人”通常也没能跑上几步,就再也稳不住身子,软软地摔倒在泥泞之中,叫不出声来,也挪不动四肢,只能在全身痉挛之中迅速死去……
接下来,大片大片的梭曼毒气烟雾,在风力的作用下,向整个土耳其军营弥漫开来。当绝大多数土耳其士兵还在帐篷里酣睡的时候,带着淡淡水果香味的雾气就悄悄透过了布帘,降临到了他们的身边。
幸好,此时的风向是从海边向内陆吹的,而高大的城墙也阻碍了毒气的入侵,所以君士坦丁堡的市区基本没有受到影响……与此同时,城内的数万东罗马帝**民,还聚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诚惶诚恐地唱着赞美歌祈祷上帝保佑,而城外的十余万土耳其大军,却已经被笼罩在了致命的梭曼毒气之中。
——这场酝酿多时的君士坦丁堡之战,尚未来得及真正开始,就已经落下了帷幕。r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