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想了想:“直觉。”
“……”
东方离人觉得这话题有点怪,把衣领松开,正襟危坐,女王爷气态十足:
“你的天赋,该用在查桉上,感觉女人喜好算什么?下不为例。”
夜惊堂整理衣襟,笑道:
“明白,天色已晚,我送殿下回王府吧。”
东方离人坐马车回去,夜惊堂真送她还得派人送回来,直接摆手道:
“你回去吧,办完事儿马上回来,注意安全。”
……
片刻后,巷子里。
“咕叽咕叽咕叽……”
毛茸茸的鸟鸟,缩在夜惊堂咯吱窝下,不停催促。
夜惊堂用袖袍遮挡鸟鸟,冒雨冲过黑乎乎的巷道,跑到门廊下才松了口气。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正屋的窗户亮着灯火,能听到屋里传来的莺声燕语:
“我今天去鸣龙楼转了转,仇大侠好像就住在黑衙旁边的小街上,和黑衙的人住在一起,我不敢过去。”
“谁让你乱往那边儿跑的?”
“我随便逛逛罢了,书都抄完了……”
“我要和你惊堂哥去抱元门一趟,这几天你老实在家待着……”
“唉~师娘以前去哪儿都带着我,现在有了惊堂哥,就喜新厌旧……啊!我错了……”
……
夜惊堂也没跑进正屋凑热闹,开始洗漱换上干净衣裳。等收拾完后,夜惊堂站在厢房门口,稍作迟疑,觉得又把小云璃敲晕,确实不合适,有事完全可以路上聊,就开口道:
“明天估计要赶路,骆女侠早点休息,我也睡了。”
“你睡就是了,我本来都睡着了,还把人叫醒……”
“师娘明明没睡,呜……”
夜惊堂嘴角勾起笑意,压下了心头的一点杂念,把门关上,在床铺上坐下,开始演练起玉骨龙象图……
————
一夜无话。
翌日。
冬——冬——
晨钟响起,昨夜的狂风急雨冲洗过后,京城街巷都变得焕然一新。
天水桥的铺面刚开门,镖局里的镖师,坐在门口馄饨摊吃着早点。
不远处的裴家巷子,停着一匹胖马,马侧的兵器勾上,挂着杆黄布包裹的长兵。
白墙青瓦间,夜惊堂穿着黑色武服,螭龙环首刀用黑布包裹挂在腰侧,站在窗前说着话:
“三娘,这种小事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对付个抱元门,还楼主少主一起上,让江湖人知道得闹笑话……”
窗户里就是三娘的闺阁,能听到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天生带着三分柔媚的女子声音从里面响起:
“周家心黑的很,周老太公早就不拿事儿,鬼知道他们私底下会不会来个‘守株待兔’。我陪你一起去,放心些。”
夜惊堂倒是不介意三娘一起,但骆女侠也跟着,上次两个人吵架就差点把他分尸,若是路上又吵起来,他怕是没法活着走到抱元门。
“凝儿和我一起……”
“她一起有什么用?她只是教主夫人,管内务的,最大的江湖名气就是长得好看。”
“凝儿武艺挺厉害……”
“她再厉害能有我厉害?你是红花楼的少主,明知此行有风险,我不管不问把安危寄于平天教之手,还当个什么楼主?”
说话之间,房门打开。
裴湘君身着黛紫的裙装,做精明干练的商贾之家女卷打扮,从屋里走出来:
“你让她回去不就行了,这是红花楼的事儿,她跟着跑一趟,我也没法给她开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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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惊堂摇了摇头:“已经说好了,人都在外面等着,我让凝儿回去,她怕是得直接回南霄山。”
“……”
裴湘君看出了夜惊堂的为难,心中也很无奈。
惊堂此次出门给红花楼办事儿,确实有风险,她作为女掌门,总不能撒手不管;若是连这个都交给教主夫人去做,她还能做什么?
惊堂要带着教主夫人,她也不可能撵走……
教主夫人好歹也算个宗师,三个人一起出去,安全性总比两个人大得多……
但她和教主夫人走一起,惊堂吃了药才敢一手一个把她们降住,没吃药怕是得当场自闭……
裴湘君略微斟酌了下,觉得她是去提防惊堂出现意外,又不是去抢男人,没必要非得明面走一起,暗地里跟着不就行了……
念及此处,裴湘君开口道:“罢了,我只是操心你安危。你既然有把握,就早去早回,别让我操心。”
夜惊堂松了口气,安慰三娘几句后,就告辞出了府门。
片刻后,马匹来到了天水桥街道上。
身着青衣头戴帷帽的骆凝,在街边等待,鸟鸟则蹲在脚边,直勾勾望着远处的早点摊位。
瞧见夜惊堂出来,骆凝来到跟前:
“说好了?”
夜惊堂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走吧,快去快回。”
骆凝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才轻身一跃,坐在了夜惊堂的背后。
夜惊堂怕骆凝掉下去,想拉着她的手放在腰上,结果自然是被躲开了,他只得作罢,转头道:
“走啦。”
“叽……”
啼哒、啼哒……
很快,一匹马载着两人一鸟,离开了天水桥。
而在两人出了城门不久后,一匹黑色烈马,也从城门里小跑而出。
马上是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头戴黑纱帷帽,马侧挂着一杆黑布包裹的长兵,看起来英姿飒爽、侠女气十足,朝官道尽头眺望一眼后,就驱马朝着西北方追去……
——
另一边,云泽二州边界,一座无名小镇。
暴雨过后的烈日,把大地化为了蒸笼,生腾的热气扭曲了光线,老旧小镇街道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一条老狗,在阴凉处吐着舌头,望着酒肆窗口里的酒肉。
酒肆的窗口内,是大快朵颐的声响,其间夹杂着琐碎闲谈:
“这差事不太好做,依我看来,订金一拿直接走得了,去北梁混迹……”
“江湖人,讲个规矩,名声一坏,去了北梁也谋不到活计。”
“唉……”
……
酒肆不大,总共四张桌子,老掌柜在后院亲自当厨子,酒肆里坐着两人。
两人一高一矮,都身着灰白色的袍子,天太热袖子卷起赤着胳膊,正在吃着酒肉,旁边的墙上靠着几样兵器。
个子稍高的男子,剑眉虎目,相貌颇为老成稳重,名为王承景,江湖人送诨号‘崩山虎’,属于燕地游侠,在燕州名气不小,但前两年因为江湖仇怨,得罪了截云宫,致使没法在燕州立足,一直浪迹江湖。
坐在王承景对面的,是其同胞弟弟,江湖人一般称作‘王二’,身材稍矮,但极为壮硕,正拿着酒肉胡吃海喝。
王家两兄弟,单论个人武艺,在江湖上算不得顶尖;但就和‘六煞’一样,两人联手合击,彼此长短互补、配合无间、攻守兼备,不是硬实力差距大到一定地步,根本就奈何不了。
王二大口吃着酒肉,见兄长犹豫,又道:
“这银子给的是多,但要杀的人,没一个是善茬。黑衙的人自不用说,杀了就得远遁北梁,叶四郎则是红花楼的命根子,若是杀了消息走漏出去,红花楼就算没人手,光靠财力硬砸,也能砸出个十大宗师围剿咱们王氏双雄……”
“人死如灯灭,只要得手,红花楼只会想怎么应对当前局面,而不是倾家荡产报血仇……”
王承景端起酒碗,左右打量,见无人旁听,才继续道:
“就比如周家那公子,杀父之仇摆在面前,找到我等后,第一个想的还是解决红花楼的麻烦。杀了黑衙的夜惊堂,周英只能报仇雪恨,毫无益处;而杀了叶四郎摁死红花楼,周英就能靠这功绩,拿回少当家的的位置。在偌大家业面前,死个爹算什么……”
王二放下酒碗,抹了抹嘴:“也不能这么说,周英算得上孝子,让咱们有机会杀谁就杀谁,全杀给双份钱。京城比较近,咱们先去试试夜惊堂这硬茬……”
王承景摇了摇头:“黑衙的人被杀,云州肯定是天罗地网搜捕凶手,风险太大。先去抱元门蹲叶四郎,周家说叶四郎近期大概率会过去,若是错过,以后就不好找了。”
王二点了点头,抹了把脑袋上的汗水,若有所思道:
“得了这么个好苗子,红花楼不可能没半点提防,这事儿说起了风险也大。咱们能不能用驱虎吞狼之计,借刀杀人?”
“哦?”
“就是这样,咱们把叶四郎可能去抱元门的消息,送给黑衙的夜惊堂,让这两人自相残杀……”
王承景直接无语:“红花楼做的是船帮正经生意,黑衙巴不得帮忙平事儿,问红花楼要好处费。你以为红财神隐姓埋名,是怕被官府抓?人家是怕被官府吃拿卡要……”
“哦,是嘛……我还有一计……”
“吃你的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