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进了京都没好下场。
清末杨乃武和小白菜的奇桉,前后数年,过了几十堂,还是个官官相护,要不是光绪亲爹醇亲王出面,这桉子根本翻不了。
慈禧也趁机利用此桉打压湘军,将一百多名官员的顶戴花翎摘除,闹得可是沸沸扬扬。
此桉也同名伶杨月楼冤桉、太原奇桉、张汶祥刺马桉一起被称为晚清四大奇桉。
事情不撞到则罢,撞到了贾六能不管?
到手的青天还能叫它飞了不成!
贾六当即眉头一挑,吩咐石尔泰马上派人将安肃县衙的人连同孙翠儿全部抓过来。
“嗻!”
索伦官兵立马出动。
安肃县衙的人将那孙翠儿带走没多久,很快就被追回。
本是已经绝望的孙翠儿见状知道兄长的生机已经出现,人还未及被带到新任总督大人面前,远远就再次哭诉喊冤。
声嘶力竭,令得贾六亦是动容,快步上前示意索伦官兵将马上的孙翠儿放下,和声问道:“你就是孙翠儿?”
“回大人,民女是孙翠儿,”
被放下马的孙翠儿才十七岁,显然有点惊魂未定,但也就几个呼吸之后便沉稳跪地,面上虽仍有惧怕之色,但无疑更多的是坚定不移。
只是对眼前这位被她拦住的朝廷大官竟然如此年轻,心中也着实诧异,隐隐有些担心对方可能不会为她兄长做主。
又或是斗不过保定府那帮坏官。
贾六微微点头,就看这小姑娘架势,其兄多半是有冤屈的。
这便好。
他怕弄半天是个撒泼打浑,以告状要胁地方满足贪婪欲望的主,那就叫人好生失望了。
这种人古今中外,多不胜数。
百姓中也未必都是好人,坏人也很多的。
有些自私自利成性的,甚至为了霸占邻居家一尺地,都能闹到天上去,怎么说服做工作都没用。
似乎不占这个便宜他就会死。
为了这个便宜,更是不惜搅得天翻地覆,好像自个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所以很多时候,百姓工作并不好做。
尤其事闹大了,不明真相的总会将会闹的当成受害者,而将真正的受害者当成施害者。
颠倒黑白还美其名曰公道自在人心。
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好人吃亏,坏人得利。
眼前这孙翠儿显然不像是无事生非那种,这让贾六心中大定。
复问:“你可是为兄长孙乐和喊冤?”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贾六也不问明孙乐和冤在何处,直接一道凌厉目光射向那三名被索伦官兵抓来的安肃县衙中人脸上。
“还不跪下参见总督大人!”
石尔泰的一声大呼吓得三人赶紧跪下,丝毫不敢因为总督大人如此年轻而有所怠慢。
贾六看了眼栓柱,后者忙上前问明三人身份。
得知三人为首的叫赵大年,安肃县衙刑房书办。
另两人是安肃县衙快班成员,均是奉命随赵大年监视孙翠儿的。
可能是意识到不妙,赵大年先发制人,不断声称孙翠儿是县里有名的疯女人,到处胡说八道,前番已经叫县衙收押半月,但放出来后还是不改本性,疯言疯语。
县里怕她出事,因此叫他三人看顾些,只没想这个疯女人竟然冲撞新任总督大人的仪仗,当真是该死的很。
赵大年的话让孙翠儿大急,怒道:“你们胡说,我不是疯子,你们分明是不许我为我哥申冤,你们将我关在家里不让我上京,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们又...”
事情原委大致贾六已经猜到。
挥手示意孙翠儿莫要再言,打量了下似是个秀才的赵大年:“你们说这姑娘是疯子?”
赵大年赶紧点头:“是,是,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啊,大人莫听她胡言!”
两个快班帮闲也不断附和。
贾六不耐抬手打断三人话语,侧脸问跪在那的孙翠儿:“你是疯子么?”
孙翠儿竟是不答,反而挺起身子鼓起勇气反问年轻的总督大人:“大人看民女这样子像是疯子?”
“必是不像的。”
贾六微微一笑,转而再看向安肃县三人,语气森严:“兄长有冤,胞妹为其鸣冤,尔等为何阻拦,还要污她为疯子!本督面前,再有半句胡言乱语,便叫你三人断手断脚!”
石尔泰手一挥,顿时数名索伦官兵拔刀出鞘。
“啊?”
赵大年三人听了这话,吓得皆是色变,不约而同将头磕了下去,说什么此皆是奉县里意思办,非他们所愿。
贾六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人都有父母兄妹嫡亲之人,今日孙翠儿为兄鸣冤反遭你等污缠不许,胡称人家为疯子,不使人救骨肉至亲,你们良心何在?”
三人跪在那头也不敢抬,喘气都不敢大声,心头更是跳得厉害。
“本督问你们,你三人焉知没有被人诬陷入狱之日,届时你们的兄妹姐弟为尔等鸣冤,是否也当视为疯子加以阻拦,直至尔等人头落地?...尔等身为县衙班房,掌朝廷律法行施之权,理当奉公守法,予百姓公道也是予尔等自身公道,岂能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贾六面上怒意已显,“今日为班房,明日也能为班房?纵是尔等这辈子皆为班房,尔等子孙难道亦为班房不成?总有平民百姓之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胡乱施为,焉知不是害了亲近之人。”
言罢,命将三人杖责五十,发解安肃县剥班房刑名之权,终身不得再用。
又吩咐左右:“持本督名帖,唤那安肃知县前来见我。”
“嗻!”
数名亲兵上前,一人接过名帖,数人同时翻身上马奔向安肃县城。
这边,却是惨叫连连。
栓柱亲自监刑,直打得赵大年三人皮开肉绽,纵是死不了,没有半年也下不得床。
“我刚才说的记下了么?”
“记下了,大人。”
“好。”
贾六满意,命将孙翠儿带到路边一民房,他要详问其兄孙乐和之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