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他自长宁年间起就从陈府搬进了公主府,藏什么东西也都是藏在公主府里,为的就是没人敢随意搜查公主府。
不想今日……
陈渝强行压下了满腹惊慌,鼓着劲儿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拾起两个兵符,装模作样端详了一番,恨不能将这俩看出朵花来,才淡然道:「不认识,陛下何意?」
「不认识?」秦胥起身靠近他走了几步,在他面前不足一步的位置半蹲了下来:「那就奇怪了,这可是从你府上搜出来的。」
抓着这句话中零零星星几个字眼,陈渝心思一转,突然间松了口气。我府上搜出来的?呵,那就不可能了。秦胥这老贼想的倒是仔细,这是做了两个假兵符诱供?若不是话中破绽,只怕还真能唬住他。
可惜,这主意注定要打水漂了。
没等他应答,秦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改口道:「说错了,是在——婉玉公主府搜出来的。你说啊,公主怎么会藏这两个东西呢?」
陈渝刚放下来的心又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陛下,公主所犯何事,为何搜查公主府?」
秦胥起身回到了身后的龙椅上,心里暗自一笑,他没搜过公主府,这两个兵符确实都是假的,方才陈渝脸色有变,那就说明了他不会把兵符藏在自己府邸。
不在陈府,就只能在公主府了。
「朕不光搜查了公主府,朕还知道这兵符是哪儿来的。」秦胥声音渐渐冷了下来,目光狠厉,盯着眼前的人说道:「主帅黄将军造了假兵符糊弄江晏,又在城中茶馆与你私会,你二人在茶馆雅间有说有笑一个时辰有余,黄将军将真兵符交到了你手上,你收了兵符,带回公主府了。」
「如何,朕说的对吗?」
陈渝已是满身冷汗,如果说秦胥仅仅猜对了公主府三个字,他或许还能以为这是诱供。可秦胥说的一字不差,就连私会的时间地点都不差……他这是早就在秦胥的控制下!
「一国天子,竟也做这种小人之事,跟踪监视臣下。」
这话中的语气显然变了,其中的恨意最为明显,除了恨之外,还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秦胥不置可否,挑眉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一种名为成就感的东西愈发膨胀。
「怎么,驸马爷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如果朕告诉你,这些都是一个名叫陈绍的刑部官员告发的,你有何感想?」
陈渝突然笑了,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陈绍,他算个什么狗屁东西!他恨我?他怎么不想想他那个***样儿的娘做过什么!」
这一声怒骂在阴暗又幽静的密室里回荡,久久未能散去。
这是陈家的家室,秦胥只知一二,不知详情,听罢也就算了。
他也没兴趣知道。
「你看不起他?他可是朕的大功臣。」秦胥嗤了一声,又道:「宁州客栈的伙计,许城城外的刺客,都是你做的手脚,朕没说错吧?四年了,他秦隋还没放弃吗!或者说,你陈渝还不肯放弃?」
像是压抑了多年的郁起突然爆发,陈渝朗声大笑,反问道:「我凭什么放弃?王爷凭什么放弃?就凭你母妃是当贵妃的毒妇?」
乍一听闻他敢如此大放厥词,秦胥变了脸色,一旁的徐阑更是捏了一把汗,就连下边站着装聋作哑的侍卫都替他心惊胆战。
可陈渝不惧了,他站了起来,带着轻蔑的笑意看着座上的秦胥:「陛下召微臣来,不就是要取臣的性命吗?既然如此,臣有些遗言不得不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秦胥振臂指着眼前这人,怒极反
笑,道:「你倒是看得开,这种时候激怒朕,你就不怕死无全尸?褚邱是什么下场,你不是不知道吧?」
陈渝愈发云淡风轻,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给这座上天子看,坦然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怎么死不是死?倒是你矫诏篡位,遮掩生母谋害先帝的丑事,更有毒害嫡出手足的劣迹,我看你百年之后有何颜面见大周先祖!」
秦胥怒极了紧紧扣着一旁的扶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你就不怕牵连族人?」
陈渝甚是不屑,朗盛大笑道:「我的族人,不就是陈绍的族人?我父母皆死于他娘水莺儿之手,若真能牵连族人,我求之不得!」
「好、好、好。」秦胥垂下了目光,不过片刻,当他再一次看向眼前几乎疯癫的人时,眼中满是戾气与杀意。「朕本想着,好歹是驸马爷,朕的妹夫,鸩酒送你一程也就罢了。既然陈大人不领情,来人!」
两旁一直一语未发的侍卫齐齐应声:「在!」
秦胥挤出一丝笑意,起身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步走向来时的通道,轻轻留下一句:「杖毙。」
徐阑心底一惊,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匆匆跟了上去,小声追问一句:「陛下,对外呢?」
秦胥脚步稍稍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突发疟疾,不治身亡。」
「疟疾?」
薛继一早醒来就听到了消息,心中惊疑不定。
昨日他让人去请陈渝,王衢回来只说驸马不在府上,本想着改日再亲自去一趟,没想到一夜之间……这人就没了。
薛府的前厅坐着几位客人,其中许琅和薛继相识的时间应该是最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