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计送完茶水转身就离开了,薛继正准备推门出去,却在脚迈出房门的刹那间停住了。
「不对。」
薛继猛地回过头,正好看见秦胥提起茶壶倒了满杯热茶,茶香四溢,扑面而来。
「先别喝。」薛继急忙快步走近将他揽住,把茶放回桌上。
秦胥见他满脸警惕,心里也多了几分戒备。「这茶有问题?」
薛继并不确定,可他已经有了一些不成熟的猜测。无论如何,先试一试较为稳妥。
他翻找了半天,从包里找出了一根银针。
秦胥见此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随身带这个?」
薛继无奈看了他一眼:「我用不着,这是为您准备的。」
话音落罢,银针入杯,茶水浸过了银针的尖端。
等了好一会儿,薛继抬手将银针提出水面,又皱着眉仔细端详。
银针毫无变化。
「会不会是你多疑了?」
薛继不说话,收起了银针,转头又招呼齐徽过来。
「齐徽,你想办法弄个雏鸡啊鼹鼠之类的东西回来,要活物!别让人看见。」
齐徽刚歇了没一会儿就摊上这么一个差事,顿时苦了脸:「你不能这么折腾我啊,我上哪儿弄去……」
薛继不听他哀嚎,直把他推出门去:「你想办法,弄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齐徽一走,屋里就剩下薛继和秦胥了。
「你看出什么了?」秦胥若有所思地问道。
薛继走到桌边坐下,神情严肃了些:「刚才那人从始至终不敢抬眼,而且,他手在抖。送个茶水,怎么会紧张至此?除非这茶水不寻常。」
两人的脸色都渐渐凝重了起来,四目相接,相视而不语。
真要说起来,就算疑心茶水有问题,大不了换一壶,或是自己出去弄干净的水回来,实在不行就换一家客栈,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费劲折腾。
可两人都想到了,重点不在于这一壶茶怎么样。
谁会想方设法毒害一个生意人?这还是银针都试不出来的毒,价格不菲。
如果这壶茶有问题,那必定是秦胥的身份和行踪已然暴露。
并且,有人图谋不轨。
这些,远比一壶茶更为重要。
这事儿是刁钻了一些,可齐徽能被秦胥看重,钦点他随驾出来,就绝不是碌碌平庸的平凡之辈。不过一会儿工夫,齐徽提溜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从齐徽一进屋起,薛继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手里的食盒,他倒是有主意,找这么一东西装着回来。
齐徽将食盒放在桌上,抬手擦了一把汗,随即打开盖子露出了里边一团灰毛。「雏鸡鼹鼠那都不好弄,就见着这灰兔了,您看能成不?」
倒不是不行,就这个儿大了点,要是一会儿真死了,不好处理啊。
薛继微微皱着眉头,伸手提着灰兔俩耳朵给提了出来,左右打量了一番,又伸手逗弄两下,确认了它四肢健全正是鲜活。
「就它吧。」
薛继倒了一杯茶水放在灰兔面前,这家伙也不怵,向前挪了两步,凑近杯沿闻了闻,紧接着便伸出舌头沾了茶水。
屋里气氛顿时凝固了,三双眼睛都盯在目前还算活蹦乱跳的灰兔身上。
约莫半刻钟过去了,只见这灰兔子蜷成一团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这是死了?」秦胥挑眉问道。
齐徽伸手摁在灰兔身上,察觉它身上仍有起伏,目光顿了顿,似是愣了一下:「还活着,有动静呢。」
薛继一时间竟不知该松一口
气还是加一分警惕。
秦胥有些厌了:「你是不是多疑了?或许那人只是刚来干这事,难免紧张。」
薛继没说话,难道真是多疑了?可是那人的一举一动就是让他心生狐疑,这种令人情不自禁心生提防的直觉怎会有假……
「好像,好像要死了!」齐徽一直在桌边没动过,这时突然惊呼一声,双目瞪大,满面惊诧。
薛继顿时回过神来,凑近前仔细看这灰兔,只见它眼睛紧闭浑身颤抖,不一会儿便渐渐没了动静,伸手一摸,身上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僵硬的像一具尸体。
或者说,这就是一具尸体。
「陛……兄长,它死了。」
空气忽然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