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甫是说择日廷议,却未必不替本王行事。」这话说出口,宁王自己都觉没几分可能。
薛继面上露出一副略显冷厉的笑容,直言道:「王爷,张甫若是帮您,您只当是顺应先帝遗命,理所应当,他一份功劳没占得。」
话说到一半,薛继顿住了,目光尖锐无比,口中沉吟片刻,又接着道:「若是他帮了安王,安王必定对他感恩不尽,安王要是真成了……丞相是何等功劳?」
薛继此番是一语道破其中深意,宁王听了也不免陷入沉思,张甫若是打的这个主意,他就不怕安王失利他受牵连?
薛继有意无意又轻飘飘来了句:「若是王爷您荣登大宝,以他这些年所立功勋,再看先帝的面子,您怎么也不好处置了他……顶了天了就是辞官回乡,静心养老。」
「这买卖,不亏啊。」
宁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紧紧攥着拳掌,扶着一旁的桌子站立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许久,又停在了薛继面前。
「本王就非得是篡位吗?」
薛继一笑,目光炯然:「风言风语是一时的,史书中记载的奉旨即位还是篡位夺权……这不都是将来您决定的吗?」
这一番话仿佛打破了宁王心里最后一层屏障,再出手时已经没了前几日的畏畏缩缩。尚未到廷议的日子,他却早已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长安城处处是官兵,宫中也有下边的人替他谋划着。
真到了廷议的日子,百官满面肃容步入大殿,只见一宦官站立在台阶前,手中捧着一卷金缎,上边‘圣旨"二字尤其耀眼。
人群中发出了细碎的私语声,其中不知是谁嗤了一句:「连圣旨都拟定好了,还有什么可议的。」
这话音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也敲击在每个人心头,宁王听闻却像无事发生一般,缓缓走上前几步,随后转过身来面朝百官,朗声道:「这是父皇遗诏,诸位有何疑议?」
百官听到遗诏二字,顿时炸了锅,目光齐齐落在前边神色稍显颓废的张甫身上。
有胆大的便直接高叫一句:「丞相不是说陛下临终并未留下遗诏吗!」
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争议,大多是对此提出质疑,显然是不愿相信。
宁王不慌不忙将‘圣旨"从人手里取过,朝着众人将它展开来。
「此乃父皇御笔,早在父皇驾崩那夜之前就已拟好,有紫宸殿首领李公公为证。」
宁王话音才落,却听见人群中又传来不屑的笑声。
「先帝身旁早已不设贴身太监,所谓紫宸殿首领李公公又能看见什么?再者,这御笔也未必是真啊!」
紧接着便是一片附和,这么一看,安王在朝中势力还真不少。
宁王不言,自有人接话。
张甫没料到宁王真舍的了名声下得了狠手,这圣旨是真是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日日夜夜除了料理朝政就是侍奉圣驾,先帝什么时候拟了所谓‘圣旨"?他怎么就没听说过?
「宁王想好了?伪造圣旨可是重罪。」
这只字片语并未仔细辩说,却像锋刃一般一刀见血,朝臣之中本就一片质疑,听了这一言,脾气急躁的官员已经出言不逊破口大骂了。..
‘篡位"‘谋逆",这四字落在宁王的耳朵里好生膈应。
明人眼里都看得出来,宁王的
神色已经变了,变得更为狠厉,更为坚定。
「丞相侍奉父皇半辈子,何必寻思讨个晚节不保呢?为自个儿的私利违背先帝遗愿,连见了圣旨也敢胡言乱语,本王着实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