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作品完成后挂在墙上,一些内行的老师傅看了之后,甚至吓得都逃走了,因为那个眼神会跟着你走的。
一般的缂丝都是两根翻,拉挂缂丝最多可同时在6根翻上打结,拉挂出的缂丝作品更具立体感。当时在吴县缂丝总厂的时候,接到一个日本的订单,和服腰带上的图案如菊花等花卉要求有一定的立体形。他也动了不少脑筋,就用拉挂的办法,做出的效果非常好,日本客商看了非常满意。
因为毕竟他们当时还是按订单来做的。这种技法看起来好看,但也有个缺点,高高低低,不平整,熨烫很费劲,但在当时也是一种新的技艺吧。而相反,面部的肌肉戗技法现在倒是运用得很多。
他们在缂丝做戗的时候都会出现戗洞,但运用这种肌肉戗的技法就不会出现戗洞,做手和身体,特别是脸部等体现肌理部位的地方用这种技法,做出的感觉更光滑更细腻更有质感。
当时他在做《福禄寿三星图》时,老寿星的头是光光的嘛,怎么来体现头部泛出的光泽,他就想出这个办法。因这个新技术的运用,这件作品获得了江苏省工艺精品奖。2007年,他首次尝试人像作品,为一对教授夫妇缂制了人像照片,神形俱似,几乎与原照片一模一样。
有时候为了想一个新技术,脑筋动得连饭都吃不下。所以他跟别人开玩笑,你还能吃得下饭,那你还不会做,如果你吃不下饭了,那你就会做了。他发现现在的年轻人普遍不肯动脑筋。
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学习和继承,一个是沉不下心来学,缂丝属于易学难精的工艺,要做好不容易。另一方面年轻人觉得缂丝既辛苦又没有上班来得赚钱和稳定,所以大多数学徒都中途转行。
记得20世纪80年代末,那时约有一万多人从事这个行业,近郊几个乡镇的人家中大多有一台缂机。那个时候几乎都是做日本订制的和服、腰带一类。
最好的时候,一条和服腰带可以换一辆日本小汽车。而熟练的缂丝工人一年可以挣到1万元,在那个“万元户”稀罕的年代,缂丝技师的收入真不算低。
可是这样的好光景没有持续太久,缂丝的市场需求变得非常小。近年来丝线的价格也飞涨,这无疑也增加了缂丝制品的成本和售价。因为缂丝工艺的独特性,其消费人群也并不大,价格太高,许多顾客不理解,也难以承受其价格高昂。
缂丝也绝不是挣外快的发财之路。比如有一次,一幅牡丹花做了半年,标价也只有2万元。最难的时候我们都没办法给工人开工资,但也必须发,只能自己苦一点。
缂丝这行按传统规矩是传男不传女的,但在他这儿不存在这样的框框,只要你肯学我就教,他把手艺传给了女儿和儿媳,甚至将许多自创的特殊工艺传授给了其他徒弟。
儿媳徐培英14岁的时候就开始上机学习了,一干就是30年,现在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缂丝技师,她也参加了复制乾隆龙袍的工作。两个儿子也喜欢缂丝。
大儿子17岁就进了吴县缂丝总厂,开始了自己的缂丝织造生涯,并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小有成就,开设了自己的缂丝工作室,并和他一起给故宫修复龙袍和复制龙袍。令人欣慰的是,后继有人,小儿子的女儿也已学习了缂丝。
他儿子也招收了几名正在读书的大学生,他的原则是,只要他们想学,绝不收取任何学费。一切的一切,只为能让这门古老的技艺在未来焕发活力与光彩。
为了缂丝的复兴与发展,打破了传男不传女的传统,那他对缂丝传人和从事缂丝行业的年轻人有什么要求和期望,或对整个行业的前景如何看?
缂丝的价值就在于它的品质,特别是明清时期,缂丝成为皇家龙袍衮服的专属原料,如今,缂丝更是唯一不被机器替代的织绣技艺,其价值不容忽视。
但是市场上粗糙而廉价的产品误导了民间对缂丝价值的认识,懂行的人更少,对一幅缂丝精品动辄十几万元的价格不以为然的更是大有人在。所以一定要出精品让人们了解缂丝,这十分重要。
另外,现在的原料和工序不如我们那时,当时有知名画家提供缂丝画稿,这是一方面,如果画稿局部不是太理想,我们还可以在缂织过程中对他们画稿中的不足加以改进,但是现在设计与工艺实际上是有点脱节的,作品设计往往由手工艺者自己考虑。
所以,希望更多学有绘画、纺织艺术、市场营销专长的年轻人来了解缂丝,进而发展缂丝。新一代手工艺者在将传统核心技法传承下来的同时,也最好有自己的设计,将创新的灵感与思路根植到缂丝广博深厚的传统之中,而众多的设计师们也可以关注传统的缂丝领域,将这种古老的技法运用到新生代的设计当中,推陈出新。
此外,在题材上要有些突破。缂丝虽是高档用品,但也可以走向百姓,也可以开发大众用品,不仅是作为收藏品,这样对技艺的传承也有好处。
王嘉良,1939年出身于缂丝世家,9岁时就跟着父亲学缂丝,上机操梭;16岁,随父进入苏州市刺绣合作社缂丝小组,专业从事缂丝,成为社里年龄最小的职工。1959年,王嘉良被下放回到陆慕,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重操旧业,1979年到吴县缂丝总厂担任技术指导。
王嘉良在前辈艺人的影响下钻研技法,精益求精,并能推陈出新,自创了三异针法、拉挂针法和肌肉戗法。他还打破旧传统,不仅把手艺传给儿子,也传给女儿和儿媳,现在连孙子辈也投入到了缂丝行业。百镀一下“大时代的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