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螭”揉手核桃和“九龙”揉手核桃各有千秋,我是特地留作压阵之说的。
“九螭”揉手核桃呈不规则椭圆状,最大直径近4厘米,色泽紫褐油亮,有滋润感,手感熟滑,是积旧熟陈之物。
螭与龙皆为龙,而九条龙至尊至极,于是汉魏时有九龙殿,五代时有九龙帐,九龙冠、九龙袍、九龙壁、九龙柱,不一而足,龙的图腾成了中华文明的象征。
“九螭”揉手核桃和“九龙”揉手核桃皆选取山核桃雕制,艺人依凭胸竹驾驭刀笔,将满刀错综复杂皱脊结梗之核壳视为混沌一天地,雕卷云飘飘,琢紫气漫漫,九螭或屈侧回首腾挪于朵云之上,或昂头舒展在雾漫之中,而九龙穿飞翻腾,推云拨雾,或两现其身,或凌云直上。4只核桃,龙腾螭跃,皆嬉戏翻飞于云天雾海之中。
山核桃错杂的表面皱脊有如纵横交结的高冈深谷,捉刀者不单要具备巧借这种复杂形貌为九螭、九龙作意向造型的能力,更要具备依据刀路随时修改意向造型的丰富联想,设计布局力求九螭、九龙不拥不塞,螭与螭有呼应,龙与龙有顾盼,云与气有贯通,“球”与“球”分立而又浑然一气。
“九螭”揉手核桃刀路粗犷,线条圆转不足,刚健有余,野趣重于雅逸。艺人分明注重造型而不在乎细微处的精雕细琢,螭头明显为“方斗形”。
“九龙”揉手核桃紫铜色泽,手感滋润熟滑,刀法圆润,线条细婉,图面虽繁满,但龙与龙条分缕析,鳞甲分明。至于用刀之大胆,想象之丰富,构图布局之疏朗繁满有致,皆可见驾轻就熟之功力。尽管这两件揉手核桃皆未署款字,谁又能说,它的作者不该享有无名大师之誉?
与揉手核桃相比,杏仁核雕真就微不足道了,它是核雕中的小不点,但小巧精微,玩赏可添雅兴。像杏仁核雕“猕猴”,高仅2厘米,雕整核为一坐猴,双手捧食,正大口大口咬吃,形态活脱,刀法粗犷,但线条准确而洗练,几笔几刀,调皮的小猴呼之欲出。虽然小得如此不起眼,但精微处见功夫,乖巧若此,也就人见人爱了。
无论是揉手核桃,还是橄榄核雕、桃核雕、杏核雕,其精妙之作都足以让人着迷,若非如此,王爷贝勒们凭什么将揉手核桃进贡皇宫供皇室权贵赏玩呢?王公贵胄乃至文人士大夫之钟爱揉手核桃,要么编织绦丝网袋悬佩腰间为饰,摇之有“嗑嗑”之声悦耳尽兴;要么或沉思或闲散时把玩于指掌,揉摩有松爽之愉,强健身心。
于是揉手核桃得到尽善尽美的一个昵称,叫“文玩核桃”,其他核雕自然为“文玩核雕”了。所谓“文玩”,是说核雕该是跻身于艺术品之列的,其精妙,其典雅,其香色,其气韵,皆可包涵于“清高雅逸”四字之中,可不是非“文玩”莫属了?在当今收藏界愈来愈向藏珍玩雅的高境界发展之时,文玩中的既是精妙品,又是艺术品的核雕,自然而然便身价扶摇了。
核雕核雕是民间艺术中的一绝。它是在植物果核上,利用其外形特点或起伏的变化,雕搂出各种人物、走兽、山水、楼、台、亭、阁等。核雕的原材料有核桃、桃核、橄榄核、象牙果核、杏核、樱桃核等等,最佳的是油橄榄核,体积仅有一节指头那么大。
在这么小的橄榄核上进行雕刻,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正是由于其操作上的高难度,核雕技艺鲜有传人。果核雕刻的起源尚待考证。
明清时期,我国大型雕塑艺术无大发展,然而小件雕塑品和工艺品的装饰制作却搞得生气勃勃,富于创造性。其中的桃核、杏核雕刻和橄榄核雕刻是一个颇有特色的品种,其作品的构思和雕刻都达到了极高的工艺水平和艺术境界,被人称作是“微雕神技,艺术奇葩”。
明、清两代这种核雕的微雕艺术堪称一绝,当时京城和江浙一带官宦商贾中流行玩赏竹木牙雕等古玩奇珍,精湛而玲珑的核雕艺术品就是当时人们搜罗的热门之一。
据史籍记载和文物考证,果核雕刻在明代已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明宣德年间,夏白眼在橄榄核上雕刻16个小孩,每个小孩仅有半粒米大小,眉目清晰。
明代最有名的果核雕刻家是天启年间江苏虞山(今常熟)的王毅(字叔远,号初平山人)。他在天启二年(1622)创作的“赤壁之舟”是果核雕刻史上的珍品。
舟长约3厘米(cm),高约0.5cm,中间为舱,上以篷覆之,旁开小窗,左右各4扇,且能开合。窗旁雕栏上,右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船首刻苏东坡及其好友黄鲁直、佛印和尚3人,其中苏东坡、黄鲁直两人共执一书阅读,而佛印和尚如同弥勒,袒胸露乳,左臂挂念珠,念珠历历可数。
船尾横竖一楫,楫的左右各雕刻船夫一人。船背题款:“天启壬戌秋日虞山王毅叔远刻”。字迹细如蚊足,又刻篆章“初平山人”。这件核舟成为后世果核雕刻名匠仿效的典范。《东坡赤壁泛舟图》,把核雕艺术推上了历史的高峰。
明代文人魏学伊着有《核舟记》一文详记其事。新中国建立之后,《核舟记》被载入中学课本,核舟也因此名传华夏。宜兴雕刻家丘山精于胡桃核雕刻,题材大多为苏东坡游赤壁、渔家乐、百花篮、山水等。
清代,果核雕刻的艺术水平进一步提高,以江苏为传统产区。康熙年间,苏州金老(名不详)、嘉定封锡禄以及乾隆年间的苏州杜士元、沈君玉等都是果核雕刻名手。
封锡禄的橄榄核雕刻“草桥惊梦”,屋宇、人物等在构图上安排得当,并配合疏柳藏鸦,柴门卧犬,充分表现了乡村夜景。沈君玉的橄榄核雕刻“驼背老人”,头戴棕帽,蓄胡须,衣服肩部有补缀,手持一扇,扇上刻有诗文;他用杨梅核雕刻的“猕猴”,眉目毕具,据《金玉琐碎》记载,有的艺人以桃核雕刻串连成108枚念珠,每枚念珠刻有3~6名罗汉,姿态各异,面目无一雷同。
此外,嘉庆、道光年间,福建霞浦的果核雕刻名匠方建劭创作的“东坡游赤壁”,“篷窗撑辟,江柳掩映”,舟中人物、舷橹刻画细致。自古至今,玩核的名人举不胜举,从明、清的皇帝,到王公大臣,从富贾巨商到三教九流,明熹宗朱由校自己亲自动手雕刻,清乾隆皇帝更是对核雕偏爱有加。
他们把小小核雕作为一种垂挂在衣带、纨扇或是绣袋下面的坠物,作为装饰和点缀,一方面也可玩赏。后来至清代中期开始,核雕物品就不光作为坠物装饰和点缀了,许多橄榄核和胡桃核雕刻工艺品专门供文人雅士或富家子弟手里摩挲把玩。
用橄榄核雕刻的各种花船小船还可配上镂空雕刻的象牙、红木座架,陈设在微型博古架上欣赏。果核雕刻品价值也不断攀生,由把玩品逐渐变成了兼收藏、升值、欣赏、健身等多重功用于一身的工艺品。
核雕以其特有的艺术魅力让无数藏家玩家惊叹和入迷,行情始终看好,这也激发了心灵手巧的艺人们的创作热情和才智。今天的核雕继承前人精湛的传统技艺,同时融入了新时代的内容和技法,把这一古老而又神奇的民间艺术推向又一个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