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怎么样了?”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的,陆觉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
“刚刚安静下来,正睡着呢。”钱氏还盼望着女儿成为太子妃给她长脸呢,哪料到在这关键时刻出了这档子事,她也同样烦躁,急得上火,一晚上嘴里长出了好几个燎泡。
“老爷,鸢儿这事儿可不能让皇上知道,否则她与太子的婚事……”说是不让皇上知道,可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现在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相府大小姐中邪的,有说她其实患有某种精神上的疾病,只是一直以来没有发作,不为人所知而已。
总之没有一句是有利于陆清鸢名声的。
事情发生当晚,钱氏就下过命令,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可嘴长在人身上,世上也无不漏风的墙,哪有可能完全禁住。
陆觉自然也知道不能让此事影响了自家女儿与太子的婚约,拧着眉毛沉思片刻,给出解决办法:“去,找个法师来。”陆觉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鸢儿有没有精神疾病他最清楚不过了,而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这其中定有古怪。
钱氏不确信道:“老爷,能……管用么?”
“管不管用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连大夫都说只是受了惊吓,诊不出其他毛病,能怎么办?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等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就什么都晚了。”
钱氏一听,慌了,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派人去请法师来。
上次她“中邪”,请的法师后来得知就是一个江湖骗子,这次钱氏好好嘱咐了一番,让人打听到城外五泰山上的万福寺里有一高僧,人称法一大师,经常给城中一些达官贵人做法事,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师。为了彰显诚意,钱氏还亲自去了一趟万福寺,想去请了法一大师来。
可偏偏她运气这般不好,法一大师早几个月便出去云游了,至今未归,也无人知道他此时在何处。
钱氏失望地回到相府,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另外一个在京城名望较高的一位大师,寄希望于对方。
然而,白天时候,陆清鸢确实就像好了一样,不叫不闹,安安静静地,除了没什么精神,已然和平时差不多了。就在钱氏和陆觉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当天晚上,从陆清鸢房里传出来的尖叫声却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只披了件外衣,顶着夜里寒冷的夜风,陆觉和钱氏急匆匆地赶到陆清鸢的院子里,推开房门进去,就见白日里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却发丝凌乱地缩在屋子的最角落,曲膝坐着,双手抱着头,嘴里凄厉地喊着:“滚开!都滚开!别过来!”
陆觉和钱氏皆惊,赶紧进屋,谁料还没靠近,就又听到她的叫喊:“都滚开啊!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找我……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害死你们的……别过来……”
陆觉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而钱氏在听到前面时也是一脸茫然,可听到后半句话时,脸色倏地一变,竟然变得有些惊骇。
陆觉没有发现钱氏表情的变化,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陆清鸢面前,弯下腰轻轻碰了碰她,唤了声:“鸢儿?”
陆清鸢浑身一抖,竟是无比恐惧地一把拍开他的手,闭着眼睛双手在眼前乱挥:“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你们找错人了……”
陆觉被拍得一怔,眉毛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看着比白天更疯癫的女儿,终于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像中更严重,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钱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怎么了?”
钱氏此时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呆住了。听到陆觉的话,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老……老爷,我……我也不知道啊,这怎么……”
陆清鸢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女儿,钱氏瞧见她这副样子,心疼得赶紧过去一把抓住她乱挥的手,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鸢儿,鸢儿!是娘啊!你抬头看看,是娘啊!”
许是听到了钱氏的声音,陆清鸢动作顿了顿,终于神志恢复了些,抬头看向钱氏,目光一触及钱氏和她旁边的陆觉,哭着叫了一声:“爹!娘!”
此刻的陆清鸢形象着实好不到哪里去,比起昨晚见到骷髅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脸色惨白,脸上惊惧之色如此明显,眼里也俱是恐惧和惊慌,嘴唇毫无血色,头发凌乱,身上只着一件白色里衣,光着脚坐在冰凉的地上,脚趾都冻得发紫了,她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
她在钱氏怀里一直发抖,眼泪流了满脸,双手紧紧抓着钱氏的手臂,凄惶道:“娘,救我!”
钱氏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心痛得也快哭了,“鸢儿,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跟娘说啊!”
陆清鸢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抖着嘴唇再次开口,同时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左边某个位置看去,“娘……有……有鬼,这屋子里有鬼……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