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曦急得直跳脚:“公主,您快起来吧!”
“你去紫宸宫问问,快去啊!”宬香说着,甩开了成庸的手:“我不用你扶。我不是为了你,你也不用领我的情,我是为了给皇嫂一个台阶儿下,你不过是借光儿而已。别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成庸侧过脸看了宬香一眼道:“公主 对成庸的好意,成庸心知肚明。公主越是如此,成庸的心里便越愧疚,宴会上冲撞了公主,实在是学生一时糊涂。公主金枝玉叶,却单单对学生照顾有加。公主对学生这么好,学生却还误会公主,侮辱公主,学生实在愧疚。公主,学生跪在这儿是为了赎罪,公主若是陪学生跪了,岂不折煞学生吗?”
宬香低着头,觉得逼死酸酸的。
“我就是想陪陪你。”她低声嘟囔着。
“什么?”成庸愣了一下:“公主的话,学生没有听清楚。”
宬香低着头,默默地抽噎起来。
自打成庸认识她一来,她从来都是一副金枝玉叶的骄纵姿态,即便是左日被他骂走,她都是倔强儿高傲的。这样哀伤又柔弱的神情出现在宬香的脸上,成庸一下子看的懵了。
“公主,您别哭啊……都是学生的错,学生对不起公主,学生这就替公主出气。”成庸说着,抬起手,左右开弓的在自己脸上抽打起来。
“不要打了。”宬香抽泣着,抓住了成庸的手腕:“你不要打自己了……”
“公主……”
“卫成庸,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很贪玩,母后一直逼着我去读书。有一天,赵可贞给宫里送来了一个叫赵枢的内监,他人很聪明,又很有趣。我们约好一起去废宫那边去玩儿。但不知怎么,这件事儿被父皇母后发现了。赵枢大概是怕人知道,是他陪我去废宫的,于是便想掐死我。当时我被他掐住脖子,几乎看见黑白无常向我招手了。但这个时候,你却来了,你弄出的声音吓跑了赵枢。你出现在废宫门口的时候,我感觉我看见的就是天神下凡。”
宬香越说越委屈,抽泣已经变成了呜呜的哭声:“我当时真的以为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一尊神,可你不要我。”
“公主……”成庸有些失语:“是学生配不上公主,学生愚钝,作践了公主的真心。”
“其实你不懂,你从来都不懂。”宬香强忍着满腹的委屈:“你心里是那么深沉的爱慕着兰玉小姐,你以为我不懂得爱,破坏,践踏了你们的爱情。但你何曾知道,我心里是同样深沉的爱慕着你啊?”
烈日炎炎,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脸颊上,刺的人睁不开眼,成庸凝着眉,竭力看清宬香的容貌。
“我知道你忘不了她,可我也忘不了你啊?”宬香捂住嘴呜咽了一阵,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指尖滑落。
“公主……学生……”
成庸见她哭得这样伤心,也是一片怜惜之情,可他突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孩子。这下子急地他抓耳挠腮,宬香见他怪怪的,便止住哭声问道:“你干嘛?”
“学生……学生是想安慰公主,但学生一时不知道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成庸说着,重重在自己膝盖上垂了一拳:“我真笨呐。”
宬香见他这般,心里的伤感也驱散了些许,破涕为笑:“从前兰玉伤心的时候,你也这么笨来着?”
成庸愣了一下,兰玉伤心的时候?
他竭力回忆着自己跟兰玉的每一个瞬间,但拼拼凑凑,却也想不出两人之间究竟有多少交集。
成庸心里咯噔一下,凝着宬香,径自出神。
他痛彻心扉,深爱如命的那个兰玉,究竟是真正的兰家小姐,还是他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其实他从来没有跟兰玉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他甚至对兰玉并不了解,兰玉之于他,就像镜花水月,是唐明皇在梦中的海外仙山。美艳绝伦,却又虚无缥缈。
“卫成庸?你怎么了?”宬香见他怅然若失的神情,有些害怕,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爱的是兰玉?还是他的幻想?成庸只觉得自己曾经高筑的凌云高楼,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
“卫成庸,你没事儿吧?你不要吓我。”宬香使劲儿扯了扯成庸的衣袖。
难道,一直都是他的执念作祟吗?他颓然摔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假,人在倒霉的时候,连老天爷都要跟你作对。刮些阴风,下点儿小雨,不把你弄得浑身湿透如落汤鸡一般都不算完。才刚正午还是毒日头曝晒,顷刻间就浓云密布,好像路过的龙王爷发了脾气一般。
“起风了,公主还是回宫去吧。”
宬香抬头看看,这浓云滚得很快,把天遮得几乎看不见光,才刚下午,天黑得就像傍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