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的传来一阵刺穿心肺的尖叫声,那声音听着就像地狱里的冤魂嚎叫。钟妈妈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个宫女也都面面相觑,束手站着。令儿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颓然摔在地上,两个眼睛刹那失了神采。
“令儿,你这怎么了?”钟妈妈扶住她。
令儿吓得浑身发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角落,钟妈妈叫了她好几次,她也没有一点儿反应。
一个小宫女端了盆凉水来,道:“许是被什么东西吓丢了魂儿,钟妈妈,往她脸上泼些凉水便好。”
钟妈妈含了口水,噗的一口喷在令儿脸上,又连续叫了她好几声,令儿才将将缓过神来,她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钟妈妈,又看看那个端水的小宫女。
“钟妈妈?香云?”
小宫女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她:“令儿姐姐,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竟吓成这样?”
“手……脚……还有!”令儿想到刚才那个画面,隐约还像是在梦里一样,她僵硬的指了指那扇窗子:“窗子外面又好几口大缸,抵住了窗子,我打开盖子,里面全是……”
令儿捂住脸,身子像筛糠一样颤抖。
钟妈妈看了小宫女一眼,道:“香云,你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是。”香云应了一声,放下水盆,便要出去看。令儿挣扎着一扯,把香云也拉倒在地上:“别去,千万别去!那里面都是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钟妈妈和香云一口同声的问道。
啊!啊!
又是两个宫女凄厉的惨叫,钟妈妈登时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便想出去看看。之见刚才那两个尖叫的宫女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脸色跟令儿一样惨白。
“红秀,绿影,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香云看看身旁的水盆,便想用凉水也泼她们一下,红秀和绿影纷纷拦住了:“缸里都是死人!”
“什么!?”钟妈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钟妈妈别看,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那缸里又断手断脚,还有脑袋,支离破碎,看的吓死人了!”红秀跟绿影说着,两个人还依偎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呢?”钟妈妈觉得难以置信,令儿扯住她的衣裳,也点点头:“我也看见了。”
“这……”钟妈妈没了主意。
内卫从窗外的两口大缸里一共掏出了两具尸体,拼了许久,才将将拼出人形。从尚未完全腐烂的尸身来看,这是一男一女。年龄应该都在二三十岁左右,服色来看,都是各宫一等一的内监跟宫女。
容湛颇为惊愕,他自幼在宫中,还从没听说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叫人在湖心阁搜了一个遍,却也没搜出其他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容湛微微松了口气。
自先皇时,有了仵作入宫的先例。大理寺卿文远带着黄安进宫的时候,心里颇有些感怀,记得他上一次带黄安入宫的时候,先帝曾经对黄安说过,他的前途不可限量。这半年来宫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凡是受过先皇嘉奖的人,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终于等到新皇登基,黄安的日子才算好过一点。
望着从宫墙飞檐上划过的一队鸿雁,黄安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两个尸身照例存放在了内监们的处所。
黄安在里面忙活着,文远便守在门外等候,几个老内监大眼瞪儿小眼儿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们老盯着本官,到底在看什么?”文远被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几个内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一个说道:“回文大人话,奴才们是在等文大人和黄大人一起去回皇上的话。”
“文大人,您说,里面那两个,到底会是谁啊?”
文远凝着这几个好奇心爆棚的老内监,忍不住挑挑眉,粗绳粗气的说道:“你们进宫的时候,没人教你们不许多问吗?知道的太多,命不长。”
几个老内监自然知道这个话,可是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了,那可是挡也挡不住的。
过了好一会儿,黄安才走出内监住所。老内监打了盆清水供他洗了洗手,黄安扭过头看了文远一眼。
“怎么样?”文远倚在廊上的石柱上问道。
黄安的面上有些凝重:“女的二十左右,男的……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先帝身边的大太监,许文亮。”
“什么?!”文远一听这话,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好像屁股底下有火烫着他似的。
“许文亮?他,他他不是失踪了吗?”
黄安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