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一甩,桌上的脂粉饰盒尽数摔落于地。前一秒还在精心装扮,后一秒就忽然狂风大作,吓得一众丫头众皆伏地。
一粉色衣裳丫头哆哆嗦嗦的埋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夫人您要实在不开心,就出去走走吧,兴许心里能舒坦些!”
“散心,散什么心!一出门就要见到无数个讨厌的人,还不如不出去呢!”李姬怒视着眼前跪着的小丫头,毫不客气的翻个白眼。不由想起侬萃来,熟悉了她的伺候,这忽然换了别人,着实习惯不起来。
皱拧着细眉,兀自懊恼。可这侬萃偏偏自寻死路,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受罪。一想到任姬、柴萱还在悠哉悠哉的看自己的笑话,牙根就恨的直痒痒。凤眸斜睨,看着一片狼藉更是窝火,“还愣着干什么呐,等着本夫人亲自动手收拾不成!”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应诺一声,赶紧拾掇起来。浆糊似的脑袋实在想不通,这李姬怎么好好的就发起脾气来了。
而愠色难消的李姬,端坐在铜镜前。双目含恨心中积怨愤愤难平,暗狠着:任姬,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过的舒坦!细指紧握,指尖深深的陷进掌心,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不如意都捏碎在手中。
暖炉涌热,书房内萦绕着淡淡的兰草气息。哗啦啦倒水入杯,司马懿面前的酒杯不一会儿就满满当当的了。弓腰低首恭敬道:“多谢公子!”
放壶回桌,曹丕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竟生出几分惆怅之色。“先生何须如此客气,即是我邀请您来的,自是诚心相待,真心相托。”
双唇微抿,司马懿短须轻轻一扬,意味深长道:“公子高看臣了,臣只是一介书生哪值得公子如此相待。”
“先生!”剑眉趋紧,双眸紧张的盯着那对智目,语气恳切道:“在丕看来,先生乃当世大才,论文采智慧,当朝百官有几人能胜过先生!”忽悠眼帘低沉,怅然起身,步至堂下。言语中多填几分失意,“丕如今虽算长子,可父相却连一官半职都不舍得赏我!纵使我心忧天下,赤心一片,却难尽半丝力气。先生可知,同为人子却被父亲无视,共为人臣却被主公摒弃的感觉吗?有时候就好像坠入深渊,不甚悲恐。”
怅然回眸,曹丕双目中悲伤难掩,十分不甘,“请先生助丕离那寒潭深渊,自当感激涕零。”弯腰施礼,言辞悲切。却惊得司马懿瞬间急起。
“公子,臣受不得如此大礼啊!”司马懿亦是俯身相拜,将头沉的更低。
“先生如此大贤,理应受得。况且先生于我亦师亦友!不单单是为丕,也是为天下百姓,恳请您莫要再拒绝丕的一番苦心了!”
再次俯身而拜,看得司马懿心海翻腾。望着曹丕深沉的身形,愁眉难展沉叹口气,“公子心存远志,又何需急于一时。隐忍沉潜有时候比锋芒毕露更为重要啊!”
抬眸而视,四目相对。倾然间心意相通,司马懿躬身将曹丕扶起,自己却微含身躯拜道:“公子,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的仲达只能是丞相之臣,公子之友。”
曹丕垂眸细细思量这耐人寻味之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先生所言,丕自当牢记于心!”
丝丝蓝烟然然升起,勾勒谲云形状,又渐渐消散。恍惚间,两人相视而笑,多少思量尽数掩藏于这朗朗笑谈之中。
古木下,红厢房,白窗旁,佳人斜倚。素手中紧攥着一幅月季花图,那鲜红的花瓣艳丽的能从那画布上溢出来。柳眉颦蹙,轻咳几声,幽幽的眸子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轻声对身侧人道:“小清,陪我出府一趟吧!”
静静地望着那张被感伤缀满的泛白容颜,小清默默的点点头,也不去追问。只是望着任姬手里紧紧攥着的画,有些奇怪。
方方正正的屋子,某人却趴在小方桌上,细眉紧拧,额间的小丘壑时深时浅。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摇头晃脑,愁的整张脸都快凝成一团了。
杏眸斜瞄着床上翻出的东西,眉梢一扭,暗道:如果逃跑的话得带些什么东西呢?又该怎么和楚蝶曹宝讲呢?到时候,又该怎么从曹丕府出去呢?越想越头疼,丞相抬手摁摁太阳穴,长叹口气。
忽然一只青黄相接的鸟扑棱棱从窗外飞进来,落在窗檐上,左蹦蹦右跳跳还挺欢快。柴萱挪过眼神愣愣的望着那只啾啾叫的小身影,不禁有些奇怪。这小东西不是李姬的宝贝疙瘩吗?怎么自己就跑这儿来了?
眼皮一跳,心头一紧。坏了,这鸟儿八成是‘越狱’成功了!嘴角一撇,暗自思忖着估计又得有人倒霉了。两手一捂,那只鸟不飞也不逃,任由柴萱抓着。哎呦,我的老天额呀!这是什么个情况?这小玩意儿还被咱逮出感情了?
本想把这只鸟赶紧的还回去,可一想起李姬那副狐媚万千的傲娇脸,以及深深拍打在柴萱脸上的那个大嘴巴子!柴萱不由将脖子收回来,这鸟儿咱还是给放了吧,李姬那样的蛇蝎美女咱还是少接触的好。
本着放归大自然的慈善心肠,柴萱站在院子里寻个完美的角度,振臂一挥,那只鸟转个半圆又给飞回来了!
哈?咱是不是眼花了!柴萱拧着高低眉,下巴壳快惊掉了。这鸟是安了回力镖,专门的坑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