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7)
因有冲喜之意,这婚期便定的着急。三月便得完婚,一切婚仪从简。
这本也无可厚非!夫家乃是天家,娶妻却只贫寒人家。耕地的,读书的人家,便是有家资,又能有多少?
娘家准备的那都是随心而已,宫里自会准备一套东西送来,作为宫里恩赏的嫁妆,之后再带到宫里去。
因此,林雨桐在家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十数天而已。
别管怎么说,家里的女儿做了王妃,这是天大的喜事呀!别的不提,只林瑜的锦衣卫同僚,这来来去去的,就不少人。而作为读书人,来的都很低调,送的贺礼也及其低调。再加上婚期紧,许多远一些的故交压根就没得了信儿呢。倒是汪家来了一趟,送的东西不少且实在,但是汪可受并没有亲自过来,这便也是态度了。
谁也不知道这猛不丁的是个什么意思,因此,送嫁妆,这是因为血脉有牵扯,在婚嫁大事上尽一份心。至于其他的,现在不敢想。
也是,虚岁才十二三孩子,谁会跟着你们瞎折腾呢。就是林家父子,也只保持缄默。心里有准备,但也得见了那位简王之后,再说不是?
家里人口本就不多,准备婚嫁这一套,忙了个天翻地覆。
进出宫传递消息,林雨桐就道,“刘医婆此人暂时可用,有事委托她便是了。打点之事,有我就行。有事尽可托付。”
林宝文看着堂下的女儿,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跟这个介于懂事与不懂事之间的女儿怎么说。有些东西,单去设想,是有无限可能的。但只要真的去做了,才知道有多难。
因此,在闺女要出阁的时候,他叮嘱的是:“宫里不比其他地方,保自身为要。”
是!
林瑜不放心的叮嘱,“宫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从宦官到宫娥,没有一个是背后没沾着权利的。他们盘根错节,关系网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你得慎重,不要轻忽任何一个人。”
是!
无数叮嘱的话,但终是要离家的。前一天晚上,也只有文姨娘教导人事,林二娘陪着妹妹睡在娘家的最后一夜。这个时候,林雨桐才真的睡安稳了,可林二娘是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
早起开始,各种的喧嚷。家里人再想说什么,那便不能了。司礼官早早来了,梳妆打扮好,身着喜服,拜别父母家人,而后上了花轿,在黄昏时分,离开了家。再一次踏入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宫廷。
虽封了简王,但还是住在慈庆宫。
今儿的慈庆宫,热闹喧腾的很。自打四爷去了宏德殿,求下了旨意之后,身边就消停了。朱由校身边那些自作主张的近侍,格外的乖觉,再不敢轻易的伸出爪子,朝这边下手了。
长孙要是被抓住把柄,只谋害胞弟这一点,就给将其贬为庶民了。贬为庶民,自然就不是长孙了!不是长孙,那就不可能成为皇长孙。若是如此,他们还剩下什么?
况且,东宫得先是东宫,才能说其他!只要皇上还有喜欢的东宫皇孙,那太子的位子就是稳的。
于是,四爷最近,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关怀,他最多的还是在养病。不是矫情,是身上的余DU真没拔干净。
幸而,撑到了!撑到了桐桐入宫。
吉时已到,拜天地,入洞房。宫廷这地方,喧嚷热闹也有度,林雨桐盖着盖头,被带进了新房。挑开了盖头,林雨桐瞧见个豆芽菜一般的……少年?
其实就是个毛孩子!
而四爷瞧见个冻的鼻尖发红,嘴唇都有些青的毛丫头。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打量了一遍。然后就笑,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
伺候的被四爷给赶下去了,屋里只剩下两人。皇宫大内,到处都是耳朵眼睛。说话是特别要避讳的。两人干脆就不说那些犯忌讳的话题。毕竟,可说的东西太多了!
比如,这早晚的温差太大,上花轿的时候还不冷,这会子能冻死个人。关键是,这一冷,人老想上厕所。这会子解决了问题,就直接上了炕暖着了。桌上的饭食半稳不热的,两人就着热水慢吃慢喝。
四爷是一直没出宫,真没亲眼见外面什么模样。问这些,会叫人觉得奇怪。因此,说的也是家事。
林雨桐伸手搭在四爷的手腕上,诊脉之后就皱眉,“时日不短了?”
四爷低声说了几句,比如早前有一只不知死活的孤魂野鬼的事。
就说呢!在宫里用药并不方便,晚上开始针灸吧,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一进来,就是一个叫人很不适应的宫廷。在这里,你有权势,伺候你的人才是你的。你若无权无势,那对不住,伺候你的人只是暂时服务于你,忠心这种东西,在他们身上是看不见的。
若是自家能去藩地,那自然就有想跟去王府伺候的人。可以如今这年岁,会放自家去藩地吗?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