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塞了一点渣渣到长平嘴里,“好吃就行,不管满人不满人。我给你舅舅他们留着呢。”
果然,别的东西都罢了,就这点东西,真就吃个稀罕。谁来尝两口都觉得好吃!
今年这个年,大都过的相对丰盛。尤其是在厂子上工的人,年底里,各色的吃的没少发,除夕夜里,鞭炮声阵阵,带着几分喜气。
男人们在这边喝酒,豆腐丝白菜心粉条,凉拌了就是菜。红薯酿造的酒,带着一股子浑浊。可饶是这么着,也吃喝的甚至尽兴。
几个孩子在炕上分着吃肉干,杨子属于跟着孩子一桌吧,他太大了。跟着大人一桌吧,他太小了。四爷使唤他,“温酒倒酒。”
嗳!杨子爱干这个,喜欢听大人说话。
小桐端着一盆粉条给桌上添菜,扒拉了杨子的脑子,“豆腐白菜你随便吃,粉条你少碰……”
知道!
说完了杨子,小桐又说她师傅,“您可别吃那凉的了,锅里咕嘟着的白菜豆腐就挺好……回头我再切个白菜咕嘟上。”
老吴摆摆手,不叫徒弟管她。
杨子嘴馋,偷摸的喝了一口酒,小桐拍他的后脑勺,然后告状,“哥,你看杨子。”
槐子好脾气的回头,“没事,这酒不烈。”
就是!一点也不烈!
一说不烈,长平就下来蹭到他爸边上,“尝尝……尝尝……”
到了嘴馋,什么都想尝尝的年纪了。
巴哥把杯子递过去,“爷们,尝尝。”
长平看他爸,他爸只笑,长平就学大人,一口给闷了。闷完脸都皱成一团了,他爸赶紧给塞了一口豆腐丝,“去玩吧!这里没你能吃的。”
就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放个鞭炮,偶尔蹦跶一声。
栓子奶奶就说方云,“还是要抓紧生一个的!外面再乱,也乱不到这儿。孩子只要生下来,见风就长了。小海都不用我照看了,你生!生下来我给你带孩子,肯定不耽搁你。”
之前坚持说不生孩子的方云,这次松动了。因为不生孩子,都成了被怀疑的疑点,想想,还不知道要这么呆多少年,像是之前的事得遇到多少回,“我跟老季商量过了,有了就生。”
林雨桐的笑从脸上爬到眼角,“放心,有我在,保准叫孩子好好的……”你跟巴哥也都好好的。
孩子这个话题,总是好话题。叫人一下子就欢腾了起来,感觉日子都有了更多的奔头了一般。
馒头出锅了,都去里面吃饭了。只于晓曼在澡堂前,慢慢的埋火。
林雨桐落后几步,靠在案板的边上,等着于晓曼。
“没事,我弄好就进去。”
林雨桐正要说话,外面就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这是谁来了。她跟着玻璃看,是周青云的副官,“林先生,金先生呢?”
在呢!林雨桐走出厨房,四爷也从堂屋里出来了,“怎么了?”
这副官把电报往两人手里一送,“我们团长让送出来的。”
什么?
林雨桐先一步接过来,一看之下面色顿时凝重,“倭国人突袭沪市!战事惨烈。”
这话一出,正欢腾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长平嘴里正含着肉干,他默默的咽下去,手里的肉干再也没法塞到嘴里了。孩子眼里是迷茫的,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沪市他没有记忆,觉得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地方再远,那是我们的地方吧。
是!
这个年就在这个气氛中来了。
老吴就说,“总觉得在东北……其他地方暂时没事。可谁成想,这鬼子的胃口大,这边没消化呢,这边就又想吞。如今看来,这仗一开打,谁也别想逃。好端端的,都在家里安生的过日子呢,招他惹他了!”
是啊!战争来了,谁都别想置身事外,这不分男女老幼。
本来要跟于晓曼说什么的,被一打岔,今晚上说不成了。
客人还在家里说话,长平悄悄的站到妈妈边上,勾妈妈的手指。
桐桐看孩子,“怎么了?”
长平仰起头,叫了一声‘妈’,然后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我……好像知道什么是恨了。”
桐桐愣住了,低头看长平对视,良久之后,视线一扫,对上仇深和仇海的眸子,三个孩子的眼眸一样的干净,可一声炮响,恨便在还孩子的心里生了根。
长平问说,“孔子说,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他突然觉得不是,不管自己是不是仁者,都没法叫自己的心不去恶……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