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院之前,于芳菲前去见了谈竞一面,彼时小野美黛正坐在他的病床边批阅文件,而谈竞在翻着手里的一本书,两人都不说话。病房里光线明亮又柔和,将探病者送来的鲜花照得色彩明亮,看起来生机勃勃。
于芳菲在门边站了站,感觉室内扑面而来的全是暖香,让她浑身不舒服。
是小野美黛先看到的她,因为在批阅文件的空隙里,这个在滨海位高权重的年轻女子还在不断地关注谈竞的状况,因此很容易就看到门边站着一个人。
“于科长?”她疑惑地唤了一声,同时站起身迎接她。这副女主人的姿态让于芳菲心里不舒服,因此骄矜地对她点了点头,回应道:“小野秘书,好久不见。”
小野美黛堆起一脸笑意,准备同她寒暄,但于芳菲却道:“我有话要对谈竞说,小野秘书,烦请您回避一下。”
小野美黛顿了一下,先看向谈竞,得到他的准许后才道:“当然,您请便。”
她又同谈竞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动作也让于芳菲不舒服。在小野美黛离开之后,于芳菲并没有坐到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而是向室内移动两步,还是站在门边:“你杀了绵谷晋夫?”
谈竞没有说话,显然她已经从别处获悉了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此刻来问他,不过是想当做开场白。
果然,她没有等待或催促谈竞给答案,很快便接着问:“我同绵谷晋夫的关系,你知道吗?”
谈竞轻轻挑了一下眉,露出一个十分逼真的差异表情:“你同绵谷晋夫有联系?”他紧接着变色,仿佛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紧绷起来,“你是特务机关的钉子?”
他在撒谎,于芳菲见过绵谷晋夫这件事,是由金贤振说给井绳,井绳又转达给他的。井绳死的时候没有交代他和金贤振的关系,使谈竞一度以为金贤振也是延安的暗线。
于芳菲仔细研判了他脸上的表情,被这个假话糊弄住。为了掌握对话的主动权,谈竞开始不住地追问他同绵谷晋夫究竟有何关系,于芳菲认为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
“这么说,你见过他的脸,你知道那是我们社长岳时行。”
于芳菲很干脆地点了一下头。
谈竞有几秒钟的沉默,于芳菲此人办事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即便是在她瞻前顾后地面对谈竞时,那也不是为他考虑,而是怕他说出什么难听话来,让自己难过。
“你和他秘密接触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相处得很融洽,”谈竞道,虽然这女人没有心肝,但还好,他也并不真的为她瞒着自己这件事感到难过,“可你一个字都没有透漏给我,你明明知道我很敬重这位想暗算我的社长,将他当做我的老师。”
虽然不难过,但并不耽误他以此为借口指责于芳菲,好打乱对方的思路。
于芳菲缓慢地反应了一下,随即道:“是你杀了你老师。”
“不然呢?等你们联手杀掉我?”谈竞哼笑一声,“与其这样,那我宁可先下手,然后再为他神伤。”
“你不神伤。”于芳菲冷冷道,“刺杀我的是你吗?”
她的态度改变了谈竞打感情牌的想法,因此也跟着冷淡起来:“刺杀你的人已经死了,当场毙命。”
于芳菲看着他:“死掉的只是一杆枪,握枪的人还没找到,我觉得那个人是你。”
“不是我。”谈竞当然不可能承认,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兀地跑过来,直接将这个问题当面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