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谈竞摸不着头脑,但他却没有机会深思,因为警察署的最高长官左伯鹰是跟着小野美黛一同过来的,现在小野美黛走了,他便上前来与谈竞寒暄,用的日语:“谈君,好久不见。”
“佐佐木长官,”谈竞像他鞠躬,“您参与了审讯,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左伯鹰道:“他今天扮成记者混进了育贤学院。”
谈竞大吃一惊:“他想刺杀小野秘书?”
“不,不是,”左伯鹰做手势安抚他,“他想知道育贤学院里的秘密,因此在潜入库房的时候被抓获了。”
“育贤学院里还有秘密?”谈竞一副满头雾水的样子,“它不是领事馆投资兴建的教育机构吗?”
他想趁机打听育贤学院,但左伯鹰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从未接手过育贤学院的相关工作,因此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小野秘书好像很生气。她已经介入了这件事,因此我们不要胡乱猜测了吧。”
左伯鹰将手放在他肩头,友好地揽着他向前走:“谈君最近在忙什么?你就任特高课课长以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惊喜。”
“十一月二十五号,”谈竞不得不把这个惊喜给他,“这条消息地真伪还有待验证,但我想我们应该对他们的行动有所防备。”
“十一月二十五号,一批立功的清剿团成员会来滨海接受表彰,重庆地下锄奸队准备在那天行动,地点选在国府街。”
国府街是滨海市当局所在地,机关在的地方总会带动周边的经济,因此国府街两旁洋行林立,贸易繁荣,高档场所鳞次栉比,是滨海的天堂。选在那条街动手,一来可以震慑汪伪当局,二来还能给日本人一个下马威,借此宣扬抗日政策。
左伯鹰口头褒奖了谈竞,紧接着问出一个很多人问过,但都被谈竞糊弄过去的问题,但他提问的方式却更加巧妙:“这条消息,谈君打算怎样证明真伪?何时可以证明?”
他想知道谈竞的消息源,谈竞是一个中国人,他们始终不能完全信任中国人。
“我在接触一个锄奸队滨海地区的队员,准备策反他。”
左伯鹰微笑着点了点头,神定自若地发问:“是锦鱼里熟水铺的老板吗?”
谈竞惊讶地看着左伯鹰,他知道锦鱼里的吴裁缝盯老刀已经盯很久了,也像他汇报过,当时他为了稳住吴裁缝,跟他说的是不要搞乌龙事件,有了确凿证据再行动,免得丢他谈长官的脸。
看来吴裁缝的上司并不只他一个人。谈竞道:“长官原来知道他吗?”
“没有,我只是猜测,”左伯鹰否认道,“我看你先前与那位老板往来甚密,甚至有几次在他店里密谈很久,所以猜想你同他应该是有所交易。”
左伯鹰带着他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用钥匙开门,然后将妖是交给他:“这是你的办公室,谈课长,虽然你不会用它,但我们还是给你准备了一间,你可以用它来存放资料。”
那是一间很新的办公室,构造与寻常办公室并无差异。谈竞收下钥匙,左伯鹰又道:“旁边就是我的办公室,警察署通讯录在你办公桌抽屉里。这些事情,我原打算请小田切女士带给你,但今天你亲自过来了,那比请她转交更好。”
谈竞向左伯鹰道谢,自从两人见面以来,所有的谈话内容都掌握在左伯鹰手里,这是上位者的天然优势。谈竞不知道他下一次会开启什么样的话题,只能高度戒备着,以便随时攻防。
“大日本帝国会铭记谈君为我们所做的贡献,你是一个高贵的中国人。”左伯鹰最后在谈竞肩膀上拍了拍,“关于粉碎锄奸队刺杀行动的事情,整个警察署上下任君调遣,请谈竞全权处置。”
这是警察署自成立以来第一个行动,换句话说,是警察署的第一份“功劳”,谈竞不知道左伯鹰为什么会把这件事交给他——要么是他料到此次行动必定失败,所以让谈竞一个外人来背锅,要么是他对谈竞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用这种方法来确保行动只剩不败。
谈竞在第二天上班前去生煎馒头店吃早餐,店里人声鼎沸,连拼桌的空挡都没与,王老板将柜台收拾出来,请谈竞在柜台上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