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竞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陆裴明这么折腾他的用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谈竞这个名字和身份并非拿不出手,陆裴明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
王姐将一个公文包在谈竞面前打开,包里有一叠纸质文件、一包纸巾、一条手绢,和一个怀表,她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窃听器,当着谈竞的面装进陆裴明的眼镜盒里:“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也应该知道它怎么用。”
谈竞接过眼镜盒,将它亲手放进公文包里:“要放在哪里?”
“你自己决定。”王姐用手绢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又转向陆裴明,“你准备出发了吗?”
陆裴明点点头,打量审视着谈竞:“看起来他已经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了吗?你知道我们……”王姐在她自己和谈竞中间比划了一下,“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谈竞忍不住汗毛直竖地看着她,他与王姐第一次见面,着实想不通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陆裴明看着王姐,轻轻叹了口气:“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七小姐靠不住吗?”王姐反问他,除了为谈竞化妆的那段时间外,她从没有正眼看过谈竞,好像他是个多么令人讨厌的东西一样。
“你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却不相信他?”陆裴明一边笑一边摇头,“王姐,我们现在可不是在重庆。”
王姐冷漠地瞥了一眼谈竞:“是,我们不在重庆,我在滨海,在您手下。”
她将那些化妆用的器具收拾好,那么多指节大的小瓷盒加起来,装在一个巴掌大的合金口包里正正好。
“我告辞了。”王姐向陆裴明敷衍地欠了个身,从公寓里摔门而去。
陆裴明丝毫不理会她显而易见的不满和怒气,只看着谈竞:“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吧。”
谈竞开口道:“育贤学院怎么了?”
陆裴明吃了一惊:“我还以为你要为她是谁。”
“她是王姐,我知道了。”谈竞道,“我要针对你和卫七小姐的婚事采访她,她不愿见我,你只需做个引荐即可,但你却折腾出了这么一出。”
谈竞指着自己的脸,又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包:“还有这个窃听器,育贤学院怎么了,需要我自己决定这个窃听器应该放在哪。”
陆裴明却紧张地盯着谈竞:“栖川领事叫你采访卫婕翎?说是为什么了吗?”
谈竞一愣,这任务是栖川旬通过小叶美黛交代下来的,当时说的是为了……鼓励女性出门工作?
他有点记不清了,因为在当时听来,那理由是栖川旬喜欢的,但却并不十分重要。
“你为什么要娶卫婕翎,”谈竞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裴明像是突然生气了一样,愤愤然瞪了谈竞一眼:“陆卫两家本就有婚姻之约,放眼整个滨海,卫家小姐要嫁人,还有比我陆某人更合适的夫婿人选吗?这是我们上流社会的姻缘交会,与你有什么关系?”
谈竞皱眉看他:“陆大少,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问你为什么,我问的是乌篷。”
陆裴明的怒气像是忽然被冻住,不上不下地卡在哪里。
“中统滨海第三站负责人乌篷,我问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娶卫婕翎?”
谈竞盯着陆裴明的眼睛,目光犀利,老刀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他,如果他有一天不慎暴露,那一定是因为这双眼睛太过锐利,实在不像一个记者的眼睛。
但陆裴明在他的逼视下,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坦然与他对视:“为了救你。”
谈竞愣了一下,下意识低下眼睛,连头都一同低了下来。
他心虚得如此明显,连陆裴明都看了出来,这种情绪抚慰了他方才的愤怒,甚至让他微笑起来:“你不想让我娶卫七,因为我是陆大少,还是因为我是乌篷?”
谈竞喘了口气,又抬起头:“育贤学院……需要我做什么?”
陆裴明面对着他,审视他的表情,慢慢皱起眉,露出不满的阴郁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