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裘谷波却摇头道:“不能劫狱,如果劫狱,这件事就再也说不清楚了,蔡先生那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以他的为人,清白比身家性命重要,更何况他不是已经叫人去请救兵了吗?”
辛广运皱眉道:“从甬城到北京,现在这个时局,往返最快也得半个月,最慢那就说不清了,胡深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的。”
裘谷波还是摇头:“此事,你们的大哥肯定反对,而且就算我们真的杀进了监狱,蔡先生也不一定会走。”
辛广运和雄黄对视一眼,的确,此事他们并未告诉给盐孙,因为盐孙肯定会反对。
雄黄道:“明天蔡先生就会被移交到新港海警那边了,今晚要不动手,明天我们就在半途劫囚车,错过这两次,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裘谷波只是摇头,撑着桌子起身,无力地走出了茶馆。
街头,大批群情激奋的百姓已经喊出了不杀蔡千青不足以平民愤的口号。
裘谷波耳边响起蔡千青曾经说过的那番话——人们常说要谨言慎行,流言蜚语往往能置人于死地,奇谋之中,有一计最为简单,也较为恶毒,那就是舆论杀人。
舆论难道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吗?
裘谷波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
对甬城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的唐安蜀,依然在担心九天之后的事。
九天后,打开地宫中的那口镇魂棺,看到的会是宇文定高度腐烂的尸体,还是死而复生,神采奕奕的宇文定?
唐安蜀很矛盾,他既希望宇文定能复活,也希望木陵简不死树的传说是假的。
因为如若是真的,那纸菩萨就会得逞,东海势必会掀起腥风血雨,这个消息传出,各路势力都会蜂拥而至,不用细想,都知道到时候东海必定会被鲜血染红,
唐安蜀殊不知夜馨就在不远处的树后和他一样发着呆,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还算年轻……”纸菩萨走到唐安蜀跟前,回忆着第一次见到胡深的情景,“他对我和夜龙王讲述着关于陵简的事情,一番演讲之后,我猛然间发现,身旁这个霸气无比的男人在他跟前只是一滩烂泥。”
唐安蜀抬眼看着纸菩萨,一语不发。
被带到地宫右侧的古风、安息香也看向这边仔细听着,而汤化龙则与带着诡异笑容的李兆年对视着。
纸菩萨又道:“他走出大殿的时候,夜龙王指着他的背影对我说,你看,这就是江湖骗子。而他则转过身来,径直走向夜龙王,我害怕极了,因为我知道夜龙王的脾气,谁知道他只是朝着夜龙王拱手行礼,紧接着再次转身离开,而我丈夫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他,并未下令手下对他做任何事。”
唐安蜀依然不语,目光也离开了纸菩萨。
纸菩萨叹了口气:“所谓的霸主,被他戏弄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惊讶,而后还告诉我,此人不同凡响。我当时很想笑,笑他的无知,因为当时你师父的所作所为,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而他却浑然不知。”
也是对你最大的嘲讽。唐安蜀心里这么想着。
纸菩萨看着唐安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唐安蜀抬眼道:“你被我师父利用了。”
纸菩萨却道:“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宁愿被一个聪明人利用,也不愿意为一个虚有其表的强者繁衍后代。”
唐安蜀道:“所以,你就接近了我师父。”
“这是一种互相吸引,怎么说呢?就像是夜馨看你的眼神一样,真不愧是我的孙女,都喜欢聪明人。”纸菩萨笑道,“可惜的是,你还不懂,完全不明白这种感觉。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每靠近他一步,你的心跳都会加快一倍,当你终于站在他的身边,就会恨不得时间停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唐安蜀沉默着,他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但他又特别害怕这种感觉,他害怕自己的体会和感受只是对方故意给予的假象,就像是当年桃花源里那个叫王璐的女子一样。
我何德何能让她们喜欢?
我样貌出众?不。
我才华横溢?不。
天底下比我好的男子比比皆是,她们怎么会喜欢我?
此时的唐安蜀并不知道,他不断的自我提醒,并不能说明他始终保持着冷静,只能说明他一直将自己困在自卑的深渊。
同一时间,旁边的安息香也在沉思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自己对唐安蜀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自己喜欢他吗?自己对夜馨那么大的火气,是因为真的看不惯夜馨,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先认识的唐安蜀,所以自己应该拥有他?
不不不,我不应该这么想。安息香闭眼甩着头。
古风见状,低声问:“阿香,你怎么了?”
安息香只是摇头,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