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青梦的语气冰冷,“我会站在酒馆门口的灯笼下等你。”
唐安蜀点头:“好,天凉,姑娘小心。”
沈青梦微微欠身:“先生慢走。”
“留步。”唐安蜀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开门离开。
走出南院桂花屋之后,唐安蜀脑子中接连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其实这些问题,在他见到沈青梦那一刻就开始不断涌出——
沈青梦的身份是什么?她背后的人会是孙三吗?
沈青梦的目标如果是《金陵简》,说明她也许不是孙三的人,因为魏启明人在磔狱,就在孙三手中,孙三可能会让沈青梦指示瘸子下套,但不会让沈青梦插手寻找《金陵简》。
所以,沈青梦也许不止为孙三一人卖命?
沈青梦与这次雇佣自己的雇主是否有联系?
沈青梦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不单单是魏启明?
走出八王院,来到远处巷口的馄饨摊前坐下后,唐安蜀要了一碗馄饨,趁着小贩现包现煮的时候,他才开始静下心来回忆着往事。
原来天下寻找《金陵简》的人那么多?
唐安蜀想到这,回忆将他拉回离开四川前的那个夏夜。
那是个无比闷热的夜晚,人站在那就算不动,什么也不做,汗水也会从身体内不断渗出,让衣服贴了皮肤,需要人不时用手去拉扯挥动下,期盼能带来哪怕是一瞬间的清凉。
而汗水湿了的鞋,让人觉得自己踩在一块烂泥之上。
唐安蜀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毕恭毕敬地站在躺椅一侧,慢慢摇着手中的大蒲扇。
在躺椅上的胡深,呆呆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盯着其中那隐约可见的月亮发呆,失去双臂的他,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唐安蜀感觉自己快要晕倒的时候,胡深终于侧目道:“安蜀,去打一桶水来。”
“好。”唐安蜀放下蒲扇,走了两步,又停下问,“师父,您要洗澡还是要擦身?”
胡深摇头:“都不要,你打一桶水过来,再点上灯笼,挂在树上。”
唐安蜀很快办妥一切,胡深又道:“你还记得,你拜师那年我让你埋在树下的那个盒子吗?挖出来。”
唐安蜀进屋拿了锄头,费劲儿地挖出盒子,简单清洗之后,双手捧着来到胡深跟前。
“打开它。”胡深看着盒子道。
唐安蜀打开盒子,看到其中镶着一把钥匙,那是一把血红色的钥匙,虽然模样与平时所见的钥匙相同,但却非常薄,借着煤油灯的光,还能看到钥匙上无数诡异的纹路,就像是其中潜伏着无数条细小的蛇。
唐安蜀虽然好奇,但也不问,就那么站着。
胡深看了一阵,终于抬眼直视唐安蜀,问:“安蜀,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唐安蜀摇头:“师父教过,不说便不问,问则起疑,疑则生变,这是大忌。”
“这为人处世之道你都能倒背如流了,不过记住这些道理是一回事,明白却是另外一回事。”胡深说完目光又投向盒子中,“这把钥匙,是找到《金陵简》的关键。”
唐安蜀闻言,很是诧异,问:“师父,《金陵简》真的存在?”
胡深微微点头:“我要是不说,恐怕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当年我让你埋下的盒子中,装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唐安蜀看着盒子中的钥匙,寻思着难道这是打开某个宝库的钥匙?而《金陵简》就藏在那宝库之中?
“为了这把钥匙,无数前辈相继失踪,名震一时的地师会也因此土崩瓦解,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壳。”胡深苦笑道,“遥想当年,我还是地师会的一员,不过那时,我只是在万言阁打杂的孩子。”
唐安蜀问:“师父,万言阁是什么地方?”
胡深解释道:“万言阁是地师会用来存放各类书籍的库房,原本是一座被盗墓贼光顾了数次,已经残破不堪的古墓地宫,后来被地师会选中,以泥岩、玄武岩、石灰岩等防潮耐热的岩石重新整修出来的地下书库,里面保存着的都是很多传言遗失的古迹,对地师们来说,是一座真正的宝库。”
胡深当年进入地师会的时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之所以要加入地师会,完全是因为家中大娘耍的手段——胡深的父亲是当时清廷的官商,也就是俗称的红顶商人,在晋西可谓是富甲一方,有一妻五妾,五个小妾当中,唯独只有胡深的娘生下了一个儿子,其余的全都是丫头,而他大娘也有一个儿子,但胡深自小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比不上自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