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楚之后,杨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倒退着贴在了牢房的墙壁之上,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那团黑暗从魏启明的面部爬出来,跃向旁边的墙壁,逐渐蔓延向整个天花板,随后彻底笼罩了整间牢房。
随后,杨明晕了过去,但在晕过去的那瞬间,他却有一种特别轻松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怕了。
不过这种幸福的感觉在他清醒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特别是他睁眼看到魏启明依然坐在那的一瞬间。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杨明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但他不敢问,如今恐惧已经充斥了他的身体。
“咔嚓”一声脆响后,杨明吓得浑身一抖,那骨骼转动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之中,他的目光紧盯着魏启明的背影,紧握住手中的岩石薄片。
“杨明。”魏启明说话了,还准确叫出了杨明的名字,可此时魏启明依然面朝角落。
他的说话声在角落中碰撞后,又从他身体的缝隙中挤出来,在牢房中飘荡着,然后如鬼魅一样爬向杨明。
当魏启明的声音爬进杨明的耳中,像虫子一样四下爬行并且鸣叫的时候,杨明终于忍不住扶着墙爬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喝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杨明?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杨明用高昂的声音给自己壮胆的同时,也用脚去蹬着旁边的牢门,示意门外的士兵放自己出去。
可是,当门外士兵听到牢门被踹的声音后,却并未有任何反应,连目光都没有看向门里。
牢房内,魏启明却慢慢地站了起来,可他依然面对着角落,用古怪又低沉的声音说着:“你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你还很怕我。”
杨明举着手中那简陋的武器:“我不怕你!我不怕!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你!来呀!我要杀了你!”
魏启明继续自说自话:“那你杀了我吧,我一直想死,可怎么死都死不了,你帮帮我?”
魏启明说着,开始倒退着朝着杨明的位置挪动,他挪一步,杨明也挪一步。
杨明开始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要杀了你!”
杨明挥舞武器呼喊的同时,还在不断摇头,眼泪也崩了出来。
魏启明终于停下脚步,背对着杨明又道:“没人可以从磔狱活着出去,你也不例外,所以,当你从我这里离开,却又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任何消息后,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正准备用脚再次踹门的杨明,听完魏启明这番话之后,看了一眼牢门,立即放弃了继续踹门的念头。
杨明想了想,又举起武器道:“他们让我遭罪之前,我也会让你遭罪的!来呀!来呀!”
魏启明又退了几步:“好。”
杨明看着魏启明倒退的脚步,怒喝道:“你不要过来!”
魏启明停下来,冷冷道:“你不是让我过去吗?”
杨明又回头看了一眼牢门,然后才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启明却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你不杀我,还套不出消息,出去之后,他们肯定会折磨你。与其这样,不如你杀了我,就算被他们折磨,心里也至少有点安慰,就像做买卖一样,不亏本,来,杀了我。”
杨明却摇头:“我要是杀了你!他们折磨我的花样就更多了!你别想骗我!”
魏启明停顿了两秒:“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磔狱吗?十八层地狱中,第十五层就叫磔狱,而磔狱就是凌迟的意思。”
杨明听到魏启明的话,不由自主看着自己左右两只胳膊上那些细小的刀痕,他受过一种被称为小凌迟的刑法——人被绑在铁床之上,铁床上方悬着数个交错的簸箕,行刑者用小刀慢慢地在人的体表割出小口,让血慢慢的流出,但这种流血的方式不会致人死亡,只会让人感觉到疼痛的同时还奇痒难当。
当割完了,行刑者就会拉动绳索,让上面的那些簸箕逐渐抖动,从其中掉落下来一种特殊的药粉,这种药粉落在伤口之上,会让人感觉到清凉,暂时忘却痛苦,还能止痒,但随后清凉的感觉会加剧,人会如同被冰块包围。
寒冷过后,便是如同炭火在体表翻滚一样的炙热感,炙热感加上刺痒,再加上人的嘴早就被堵上,人连叫喊发泄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一次次晕过去,又醒来,又晕过去,如此反复一天一夜。
此时的杨明,完全沉浸在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中,他握着岩石薄片的手微微发抖着。
终于,杨明大喊一声,举起那岩石薄片放在咽喉处,从左至右,狠狠地划过。
鲜血涌出的同时,杨明跪地,而魏启明则抬脚走向了牢房角落,慢慢坐下,恢复了早先的姿势。
鲜血流出牢门下的缝隙时,门口的两名士兵低头看到,终于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低低道:“又要收尸了。”
另外一人皱眉道:“这是第几个?”
那名士兵掰着手指头在那回忆着,随后肯定道:“第五个,这个月第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