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笑了笑说:“来吧,那就讨论我那无法无天的皇弟和鲸鱼油。”
“你相信么,我父皇其实心里很清楚承项都干了些什么,可他没有阻止,在他心里,承项的野心,才是这个皇室的希望,他觉得承项能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疯狂,到时候他继位,若是执着于扩大版图,那这天下便能尽收眼底,所以若不是踩着我父皇的痛脚,他会放任承项。”
二皇子的语气有些忧伤,从小到大,他看过太多了。
秦道非拧眉,沉声说:“承项太残暴,他不可能是明君,既然皇帝陛下不管,我们就逼着他管,若是承项站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了,我看他是管还是不管。”
“喂,那毕竟是我爹,不要玩得太狠。”二皇子斜睨秦道非。
秦道非顿了一下,淡声说:“我要回去了。”
“你的娇妻美眷还没哄好么?”二皇子笑。
秦道非拧着眉,淡声说:“我预备用一辈子去哄一个人。”
“秦庄主喜欢就好!”二皇子的语气有些哀伤,那幽幻的眸子里面,装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可谁也看不懂,他眸子里面的情感。
深沉压抑得让人心酸!
“能一辈子哄那一个人,多好!”二皇子嘟囔着,转身走进书房的隔间,再也没有出来。
十日后。
秋天的气息如同暴风一样的席卷了京城,天气转凉,落叶飘零,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整个京城,跟所有人都变得萧索。
妙音阁。
玲珑坐在谭惜音的床榻前,淡淡的看着谭惜音。
谭惜音敛着眸子不敢与玲珑对视,玲珑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今日不是来吓唬你的。”
谭惜音没回话。
玲珑看了窗外的飘雨,柔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天气下,我居然想跟你聊天。”
“大夫人想跟我聊什么?”谭惜音的眼神充满防备。
玲珑把玩着腰间的骰子,淡声说:“聊秦道非怎样?”
“好啊,那就聊聊他吧?”谭惜音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淡淡的看着玲珑。
玲珑也看她。
“当年,你与秦道非两人情意笃定,我并不知道,但凡我知道你们情深义重,我便不会纠缠他,他从不与我说,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羞涩的少年公子,便肆无忌惮的想要得到他,你说,当年要是没有他在马上的那惊鸿一瞥,现在我们三个人的人生,是不是都不一样?”
言落,玲珑慵懒的支着头看谭惜音。
谭惜音的眼神闪过一抹难堪,秦道非呵!
她打死也不会告诉凤玲珑,她和秦道非之间的羁绊,与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
“可是,你还是破坏我们了。”谭惜音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因为你,我不得不变成我自己都害怕的人,我甚至将屠刀伸向我最亲的人。”
“对你而言,那只是最亲的人,却不是最爱的人是么?我很想知道,这场盛大的阴谋里,项王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们两,怎么想的?”玲珑还是那样慵懒的看着谭惜音。
谭惜音的脸上闪过的,何止是难堪。
“凤玲珑,你要套我的话,你不是来找我聊天的。”谭惜音冷笑。
玲珑摊手,“对啊,我一直无法确定项王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一直在想,他要是真的是主谋,那我就改头换面,去皇宫勾搭他爹,然后让他爹弄死他,”
“你太天真了,凤玲珑!皇帝岂是你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谭惜音讽刺玲珑。
玲珑笑着说:“想要报仇的人,没什么不可能,你看我九死一生,不也从京城爬到塞外,又从塞外爬回来了么,若是以前,谁想得到我凤家大小姐能有这样的魄力?”
“你真的……想找承项报仇么?”谭惜音喏喏的问。
玲珑眼波流转,“我跟你不一样,我对凤老头的感情,比天高海阔,他死在项王手里,我如何会放过他?”
“那你去杀他吧,当年是他主动找上我的,他给我提供了卖两生膏的人的地址,还有银子,所有的计谋都是他帮着我完成的,当时我记得,他说你要想得到秦道非,就必须牺牲一些东西,要不然无法打击玲珑。”谭惜音绞着手指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玲珑冷笑着说:“所以,你就想到了你的父母妹妹,你觉得能让秦道非毫不质疑的将我送进监狱,就是毒死你的父母妹妹,然后嫁祸给我,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女人,会亲手送自己的父母亲人下黄泉,最让你意外的,是你无意间还搭上了我的孩子。”
“杀你和杀我父母,是预谋好的,可是我没想过要杀道非哥哥的孩子,从来没有。”若是当时谭惜音只知道凤玲珑怀孕了,或许她真不会出手。
至少,在玲珑生产前,她都不会出手。
她没有孩子,若是她能好好的待秦道非和凤玲珑的孩子,那她的地位就更加坚固。
可是……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场阴谋中戛然而止。
她机关算计,随后还是没得到秦道非。
多么可笑!
“谭惜音,我们慢走慢算吧!”玲珑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玲珑走后,谭惜音疯狂的大笑着,眼泪却一滴滴的滴落在床榻上,笑着笑着,她的眸子里面便凝聚起幽深的恨意。
“凤玲珑,我都在地狱了,你却还想去天堂?”
谭惜音像藏在暗夜的毒蛇,幽冷的看着玲珑离开的方向,似要蓄满了毒液,做一次完满的攻击。
谭惜音的攻击没到,秦王香域却出手了。
即便那日她醒来后,从夏荷那里得知是玲珑救了她,可玲珑带给她的屈辱,还是让她无法平复内心的愤怒,就是因为无法平复,所以秦王香域深思熟虑之后,终于还是出手了。
这日,她带着夏荷来到前院。
玲珑慵懒的趴在石桌上晒难得的求秋日阳光,秦王香域走近时,玲珑是睡着的,这段日子,她越发觉得自己睡不够。
秋乏啊!
“大夫人!”夏荷不怎么恭敬的屈膝给玲珑行礼。
玲珑睁开迷蒙的睡眼,嘟囔道:“若没有大得不得了的事情,请不要打扰我。”
“凤玲珑,上次我与你提出和离要求,你让我给你二万两银子,如今银子和纸笔我都带来了。”秦王香域坐在玲珑对面,冷声说。
玲珑睁开眼,眼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可却让人感觉到那种来自地狱的幽冷。
秦王香域让夏荷将纸铺在玲珑面前,然后夏荷将笔放在玲珑的手上,开始给玲珑磨墨。
“二万两还有那个你要的封口费的零头!”秦王香域将银票递给玲珑。
玲珑没有伸手接,她笑着说:“这段日子,我发现一个特别好玩的事情?”
“你写不写?”秦王香域问。
玲珑摇头笑,“秦老夫人,我发现秦道非喜欢我呢,若是这样算起来的话,我一直呆在逍遥庄,这万贯家财跟你那二万两银子比起来,简直太有吸引力了,毕竟我一伸手,秦道非给我的不是十万两就是五千两,我犯不着为了二万两银子就放弃逍遥庄的金山银山。”
“凤玲珑,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么?”秦王香域气得浑身颤抖。
玲珑耸肩:“那要看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若是你需要的话,我其实也可以的。”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觉得我儿子会喜欢上你这样肤浅轻浮的女人么,他只是利用你而已,你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如何配得上我儿子?”秦王香域气得狠了,便破口大骂。
玲珑却冷静得很,她淡淡的看着秦王香域说:“老夫人年纪大了,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不好?当年投毒一案,秦道非已经查出来了,是谭惜音投毒的,杀死你的孙子的人,是她,你却来说完歹毒?”
玲珑抓起桌案上的茶壶,秦王香域以为玲珑要打她,吓得用手去挡。
玲珑将茶壶里面的茶水倒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抓着桌案上的纸张,擦掉她手背上的胭脂水粉,将那些狰狞的伤疤露出来。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你秦老夫人,利用自己是王琉述的职权,对我滥用私刑造成的,我的身上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伤,你非要逼着我找你算账是么?”玲珑站起来,冷冷的逼视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也已经气到头顶,她啪的一声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放在玲珑面前,厉声说:“我对付你了,你有本事杀了我,但是我告诉你凤玲珑,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就是不配给我儿子做妻子,辛亏我儿子也知道这一切,你看他与我侄女连婚书都已经签了,签了。”
秦王香域拿着那张盖用秦道非私印的纸,恨不能丢到玲珑的脸上。
呵呵!
玲珑笑了。
“那岂不是更好,我以后也就不会有任何负担了,我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亏欠了。”玲珑仰着头,任由泪水回流到肚子里,任凭苦涩蔓延到心底。
再低下头来时,玲珑一字一句的说:“你越是想让我跟秦道非和离,我现在反而越不想了,我就喜欢看你恨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有本事就让秦道非亲自来提。”
说罢,玲珑冷冷的越过秦王香域,进门落锁。
“你应该打她脸。”艾菲站在屋里,薄凉的看着玲珑。
玲珑走过去,扑倒在艾菲怀里,浑身颤抖。
艾菲没有推开玲珑,待玲珑平复一会儿后,艾菲拉着玲珑的手坐下,将玲珑圆润可爱的指甲,修剪成锯齿的形状,冷声说:“下次她在嚣张,就挠她脸,秦道非若是敢让你委屈,那我们就走,我们有的是办法报仇,任何办法。”
玲珑将自己的手指甲放在阳光下,冷声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挠的人,是秦道非!”
“挠!”艾菲说完,就离开了。
玲珑枯坐了一下午,秦道非才从外面回来。
见玲珑一个人老老实实坐在桌案前,秦道非颇有些好奇,只是他与玲珑两人之间,现在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关系,玲珑不说,他也不便开口。
秦道非坐下来,看着玲珑怎样也养不胖的脸,心里很是担忧。
“把手拿出来!”玲珑抬眸看了秦道非一眼,慵懒的说。
秦道非将手递给玲珑,玲珑笑颜如花的坐直身体,用明快的语气,说着欠揍的话,“秦道非,我现在心情差到要爆炸,所以我要挠你。”
然后,她将手放在秦道非的手背上,狠狠的用力,一划拉下来,秦道非的手背上只见一道道的血痕。
玲珑抬手,看着自己那锋利的指甲里面的鲜血,呵呵的笑了。
秦道非连眉头都没皱,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迟疑了片刻,狠狠地将玲珑拉到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柔声说:“玲珑,你不开心可以找我撒气,所以当我思念你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也抱抱你?”
“好呀,抱一下五千两!”玲珑狮子大开口。
秦道非道:“好,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你的命呵,那你还是好好留着吧,你的命还要用来享受你的娇妻美眷,还有你大好的幸福生活呢?”玲珑将头埋在秦道非怀里,蹭了蹭。
秦道非不知玲珑的意思,只能拧眉。
玲珑窝在秦道非怀里,没多久便睡着了。
秦道非将玲珑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起身去拿了巾帕,将玲珑手指上的鲜血一点点的清理干净,而后起身走出门口。
“今日大夫人见过什么人?”秦道非问。
暗处,一个黑衣人道:“老夫人找过大夫人,两人吵架了。”
秦道非淡淡的回应了一声,便朝松柏居走去。
松柏居。
看见秦道非,秦王香域放下手中的茶盏,淡声问:“非儿,正好为娘也有事要同你商议。”
“哟,少爷这是怎么了?”夏荷走过来握住秦道非的手,情急之下竟连少爷这两个字都喊出来了。
秦道非冷声说:“没事!”
“还说没事,是凤玲珑挠的吧?那个贱人……”
“母亲,请注意你的措辞!”秦道非冷冷的打断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冷哼一声,“你倒是还要向着她,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个女人她就是个蛇蝎女人,她回来就是想要搬空你的家财的?”
“那是儿子挣下的家业,我的妻子要享用,有何问题?”秦道非从来都不觉得玲珑财迷是什么大事。
哼!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被她迷惑的?秦道非这个女人她心里没有你,你醒醒吧?”秦王香域激动得哭了。
秦道非的心刺痛了一下,这句话,终于还是有人说出口了。
“母亲,你别忘了,是我们所有人,一点点的让她从心里把我剔除干净的,怨不得她。”秦道非替玲珑辩护。
哈哈哈!
“夏荷,你瞧瞧我生了个什么样的儿子,你瞧瞧啊,你瞧!”秦王香域也是气的很了,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秦道非冷冷的看着秦王香域,淡声说:“母亲心绪不宁,还是好好休息吧!”
“你别走!”秦王香域冷冷的看着秦道非说:“过来看看,这是你与你表妹的婚书,有你的私印,我也拿去官府正名过了,十日后是吉日,我也已经去你舅父家商议过了,那日你们便成亲。”
秦道非回头,一把将那纸婚书抢过来,细看之下,发现那婚书上的私章竟是真的。
可是,他的私章他明明每日携带,却为何会落到秦王香域手里?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做?”秦道非幽幽的看着秦王香域,眼里的怒气难以掩饰。
秦王香域说:“反正这婚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母亲就是想要逼死我们是么?”秦道非用了“死”字,秦王香域与夏荷的脸瞬间就苍白了。
尤其是秦王香域,她站起来,狠狠的捶打秦道非的胸口,“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说要死,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寻死觅活?”
“母亲应该知道,寻死觅活不是我的风格,但是你一再相逼,若逼死了玲珑,我也不会独活,还有这亲你要找谁成都可以,反正我不会成。”秦道非说完,将那婚书丢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秦王香域冷哼:“你别忘了,凤玲珑嫁到逍遥庄五年无所出,我可以按照七出之条,以无后唯有要求休妻。”
“母亲只管去,您要抱孙子,那您就把您的侄女儿娶过来,让庄里随便哪个男人与她生个孩子,这样您就能当上祖母。”秦道非说罢,便走了出去,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狠厉的说:“母亲要是舍不得,那儿子便代劳,我让她与逍遥庄所有男人都挨个睡一遍,但是她休想沾上我。”
噗!
秦王香域被秦道非气得呕血。
啊!
“天啦,我是作了什么孽,这个逆子,他竟连这样混蛋的话都说得出口,小混蛋,这个小混蛋,我……我……”秦王香域话没说完,便觉得头晕目眩,跌倒在地上。
夏荷摇头,扶着秦王香域规劝:“大小姐,少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清楚,您若真的执意要将表小姐嫁过来,只怕他真的会找人轮奸了表小姐,到时您要如何自处?”
啊!
“我怎么那么命苦,心心念念嫁了个自以为是人中龙凤的男人,可那个男人他心里没有我,生了个自以为优秀的儿子,可谁知那儿子竟是这样一个混蛋。”秦王香域哭到不能自已。
很快,秦王香域与秦道非的这场争吵就传得纷纷扬扬。
玲珑没什么食欲,画儿担心她身体受不住,便想着法子去厨房做了些小时候玲珑喜欢的食物给玲珑吃。
可是,一进厨房,画儿便能感觉到大家奇怪的目光。
她心里不解,可是又不好开口问,毕竟逍遥庄这些丫鬟婆子还有小厮都与她们不亲厚。
画儿疑惑的做完饭,端着托盘回去的路上,听到两个扫地的小丫头躲在暗处窃窃私语,画儿凝神听了一会儿,将事情的经过听了后,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小姐,您起来吃饭,我给你说个好消息。”画儿拉玲珑起来。
玲珑慵懒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翻着死鱼眼问:“除了银子,没什么能让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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