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淡笑着,从荷包里面取出匕首,冷笑着说:“我跟你说说我这两年的经历吧,我逃亡到塞外的时候,饿狠了的时候,你知道我吃什么么?”
“奴婢不知!”那小丫头浑身颤抖,看也不敢看玲珑一眼,这位大夫人的行事作风,他们素来是害怕的。
玲珑笑着说:“塞外最多的,就是死尸,我就是用这把匕首,从他们身上削肉下来吃的。”
“别……别说了!”那小丫头已经吓得支撑不住,坐在地上。
玲珑笑的兀自开怀,“为什么不说,因为我待会儿很有可能会用这把匕首,从你身上挑下最好吃的肉……”
“凤玲珑,你这是在威胁她么?”秦王香域被玲珑形容的血腥过往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喝住她。
玲珑笑了笑说:“老夫人,我这两年学得最好的,就是狠,我说过,你们不招惹我,我也不会招惹你们,可是既然有人想要我跟画儿死,那不如大家一起死。”
言落,玲珑抓着那小丫鬟的手臂,便要用匕首刺下去。
从玲珑说她食人肉开始,秦道非就一直浩如烟海的眸子看着她。
啊啊啊!
那小丫头见秦道非没有阻拦,吓得拽着玲珑的裙摆说:大夫人,我知道错了,是有人给了我银子,让我这样做的,我弟弟生病了,我需要银子,求你不要杀我,我求求你!”
“呵呵,说说吧!”玲珑轻轻放开那丫鬟的手,淡声说。
小丫头颤抖着说:“银子是有人放在我的房间的,让我给大夫人的巾帕做手脚,我经过玲珑阁的时候确实内急,便请了画儿姑娘帮我拿着,我见事情败露了,就……就想嫁祸给她。”
“所以说,确实是有人想针对我咯!”玲珑淡笑着说。
谭惜音还没法睁开眼睛,她凄楚的说:“大夫人觉得是我么?”
“不不不,谭小妾可是秦庄主的贤内助,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这一定是那下毒的贱人在作怪,你说对么?”玲珑反问谭惜音。
谭惜音凄然道:“我也这么觉得!”
“来人,将这丫头赶出去,永不录用。”秦道非说。
那丫头哭着拽着玲珑的裙摆说:“我可以偿命,求大夫人救救我弟弟!”
“画儿,给她银子,让她走!”玲珑淡声说。
那丫头跪在地上,给玲珑磕头磕到额头血流如注,玲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淡淡的看着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冷冷的说:“亏欠你的,逍遥庄会给你交代,可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昨天你去项王府大闹,让我儿蒙羞一事?”
呵呵!
“老夫人最好是把话说清楚点!”玲珑淡淡的看着她说:“我现在的脾气真不怎么好?”
你!
秦王香域愤怒的看着玲珑,可已触及她手里的匕首,便再也不敢妄动。
“夏荷,把那童谣唱给凤玲珑听听!”秦王香域说。
“凤家有女叫玲珑,项王婚宴争风波,送完菊花抢银子,秦郎戴了绿帽子。”
夏荷嬷嬷唱完后,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玲珑笑着看秦道非,“秦庄主,人家都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戴点绿,我相信你不会介意吧?”
“事情舅父回来同我说过,母亲要是不清楚事情经过,可问问舅父,当时他人在现场,他还夸奖玲珑不愧是逍遥庄的夫人,赚银子很有一套。”秦道非淡淡的看着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心里憋着气,冷幽幽的说:“就算她在项王婚宴上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那项王为何听到这歌谣的时候,打赏了那些唱歌的小童?”
“他傻呀!”玲珑理直气壮的说。
秦道非无语望天。
秦王香域冷冷的看着玲珑,淡声说:“既然知道他心怀不轨,日后不要同他来往不行么?”
“这我做不到!老夫人要是看不惯,就赶我走吧!”玲珑说完,转身就走,连商量的余地都没给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看着远走的玲珑,回头恨恨的看着秦道非:“你真不管么?”
“这就去管!”秦道非追着玲珑出去了。
留下秦王香域与谭惜音在屋里,连空气都是压抑的。
“婆婆……您还是给道非哥哥再娶一个妻子吧?”虽然不甘愿,但是谭惜音是真的认命了。
哼!
“刚才我没揭穿你,但你也别给脸子不要脸,下次若再敢在我的宴席上作妖,就给我滚出逍遥庄!”秦王香域说罢,夏荷嬷嬷便扶着她进了内室。
只留下谭惜音一个人在外面哭的梨花带雨。
花园里。
画儿拉住玲珑,哽咽着说:“你刚才说,你在塞外吃死人的肉才能活下来,是不是真的?”
紧跟着追出来的秦道非听到两人的对话,一闪身藏在柱子后面。
他紧了紧拳头,用幽深的眼神看着玲珑的方向。
“傻不傻,我吓唬他们的!”玲珑笑着叹息:“我要是不这样说,今晚上秦道非老娘非撕了我不可,但是现在他们有愧于我,又震慑于我的狠毒,自然就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了呀?”
“你吓死我了!”画儿跺着脚又哭又笑。
玲珑扯着画儿的两颊说:“我凤玲珑的贴身丫鬟胆子这么小?”
“去去去,刚才没吃上饭,我去给你做碗牛肉面。”画儿用衣袖擦干眼泪,心里诸多感叹。
玲珑望天,“不要给秦道非吃!”
“好,就给小姐一个人吃!”画儿说罢,便去厨房去了。
玲珑一个人站在幽暗的院子里,驻足了一会儿之后,方才离开,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叹息声。
唐力跟在秦道非身后,欲言又止的说“庄主……”
“我知道,在塞外为了活下去,食人者不在少数……拨银子去塞外建一个慈善堂,让那些人替我采集塞外信息,我供他们吃喝!”秦道非沉重的说。
唐力看了一眼玲珑离去的方向,躬身说:“是,庄主!”
秦道非到玲珑阁的时候,玲珑正在吃牛肉面,见秦道非进门,玲珑双手牢牢护住自己的大碗,连看都不给他看一眼。
秦道非走到玲珑身后,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柔声说:“不跟你抢,快吃!”
“我吃完了,就还剩汤没喝而已,你抱着我,我怎么喝汤?”玲珑翻白眼。
秦道非被气笑了:“你连汤都护成这样?”
“昂,就是不给你吃!”玲珑端起汤碗,大口喝汤。
喝完后,玲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说,“吃完就想睡觉,人生果然还是要在秦庄主的庇护下,才如此完美。”
说罢,她没心没肺的将嘴角的汤汁蹭在秦道非衣衫上,然后靠在他胸口沉睡。
不多会儿,玲珑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秦道非紧了紧手,在玲珑耳边说:“那就永远在我怀里,我许你一世无忧!”
“放屁!”玲珑一耳光打在秦道非脸上。
要不是她确实在沉睡,秦道非会觉得,她是故意打他的。
秦道非就势握住玲珑的小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许久都不曾松开。
画儿打了热水来给玲珑擦脸,见秦道非与玲珑相拥在一起,舍不得打扰这静谧的时光,安静的退了出去。
“把热水拿进来!”秦道非没看画儿,说罢便将玲珑抱到床榻上,让她躺好。
画儿将热水放在盆架上,秦道非起身从她手里接过巾帕,淡声说:“你去休息吧,我来。”
唔!
画儿笑着告退。
秦道非拧了巾帕,仔细的替玲珑净面,然后一根根的将她的手指擦干净。
看着她手掌上的伤疤,秦道非从怀里取了香膏,放在玲珑鼻子下面,让她闻了几下后,对着暗处说:“方晴,把那女人赶出去。”
不多时,就听见房梁上传来打斗声。
渐渐的,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秦道非思忖了片刻,终于拉下玲珑的袜子,露出了她一直不许任何人碰一下的玉足。
她的玉足并未见任何伤疤,只是右脚的大拇指的脚趾,齐根断了。
秦道非错愕的看着玲珑的玉足,然后抓住她腰间的骰子,那双素来冷静的眸子瞬间如血注。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无人知!
原来入骨的相思,也只是她自己的相思!
秦道非捧着玲珑的玉足,将额头贴在她脚背上,久久没有抬头。
过了许久之后,他再抬起头来时,却看见玲珑脚背上多了一行血红色的小篆,“非礼观之,生儿子没屁眼。”
“凤玲珑,你这小混蛋,小混蛋!”秦道非将玲珑紧紧的抱在怀里,双眸终究还是湿润了。
看着那小篆消失在玲珑脚背上后,秦道非才给玲珑穿好袜子,当做自己从未看见过玲珑脚上的秘密。
不过,他没有发现,他额头上,完美的复制了玲珑脚背上的那串小篆。
留下了他的犯罪证据。
将玲珑安置好后,秦道非走出房门,淡淡的对唐力说:“陪我去喝酒!”
“庄主,您这……”唐力指着自己的额头,憋笑憋到内伤。
秦道非冷冷的看着唐力,“说人话!”
“您等等!”唐力拔剑,用剑当镜子,让秦道非看他的额头。
看到额头那串狂妄的小篆,秦道非气得直磨牙,“凤玲珑,老子要是弄不死你,我跟你姓凤!”
这是唐力第一次看见秦道非如此挫败,又如此气急败坏的说脏话。
真是,挺爽的!
秦道非回到房间,用他刚才温柔的给玲珑擦拭脸颊的巾帕狠狠的擦了几下,可那小篆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印上去的,竟擦不掉。
“给我拿斗笠来,我要去老朱家!”秦道非的表情可谓阴沉到骨子里去了。
唐力飞奔而去,飞出去大概一百米后,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连串爆笑。
秦道非眯着眼看着唐力消失的方向,心里腹诽道,你先笑着吧,我们且慢慢走着瞧。
事实证明,唐力已经算很给他面子。
老朱同康俊才看到秦道非额头那串小字,抱在一起笑到岔气。
“笑够没有?”秦道非冷声问。
康俊才忍住笑点头,可老朱不给面子啊,兀自拍着大腿笑到坐在地上。
“噗!少爷,您这……大夫人亲笔杜撰的吧?”康俊才拼命忍着笑,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问。
秦道非幽冷的看着他说:“有没有办法弄?”
“这应该是用一种植物的药粉弄上去的,您还是去找找鬼医先生吧?”康俊才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找夜离殇?
那还不如让他顶着这一头字算了!
不过,若是让玲珑发现他看了她的秘密,却不知那小混蛋要闹到什么时候!
“唐力,去夜离殇那里寻药,告诉他要是敢打听一个字,我打断他的狗腿!”秦道非霸气的说。
唐力憋着笑告退。
康俊才不敢看秦道非那凄惨的样子,拱手道:“少爷,我们有点事情商量一下,您稍等一下!”
说罢,拖着老朱进屋。
哈哈哈哈!
屋里传来两人毫无节制的爆笑声。
秦道非咬碎了一口钢牙往肚里咽!
三更时分,唐力捧着一罐子黑乎乎的药膏回到老朱家,彼时老朱同康俊才已经笑饱了,正战战兢兢陪着秦道非说话。
见唐力捧着药膏回来,两人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问:“怎么样,鬼医先生有没有配到药?”
“配是配好了,但是他也不知管用不管用,他的意思说,最好是给他看看那字,这样他才更有把握……”但是很显然,他们家庄主是不会去的。
秦道非眸色沉沉的看了唐力一眼,淡声说:“拿过来我试试?”
唐力连忙把药膏给秦道非,老朱意外的贴心,当即给秦道非递了一面小镜子,看到镜子里面自己额头上的字,难以承受的闭了闭眼。
他需要很克制,才能忍住要掐死玲珑的冲动!
唐力见秦道非气得狠了,主动担起帮他涂药的重任,避免他看着自己额头上的字闹心。
“你们都下去,我自己弄!”秦道非知道,那一坨坨黑色的药膏敷在额头上,势必是难看的,他这辈子所有丢脸的事情加起来,都没今晚多。
恨!
三人不敢逗留,鱼贯离开客厅。
反正也不消睡觉了,老朱便从灶上选了一块上等的酱肉,配了一壶花雕酒,三人喝着酒等秦道非。
秦道非一个人在屋里,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他洗掉药膏,拿了镜子一看,发现额头的字只是淡了一些,却并未消失。
“凤玲珑!”这是秦道非今夜第一百三十八次想弄死玲珑。
不得已,他又给自己抹了药膏,思忖了片刻后,他走出门,一脸阴鸷的坐在康俊才对面。
唐力欲起身,秦道非淡声说:“坐下,喝酒!”
老朱也康俊才互看一眼,然后两人一同看向唐力。
唐力装没看见,取了酒杯替秦道非倒上酒,秦道非用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轻轻的转了一圈后,淡声说:“喝酒!”
然后,他兀自将酒倒入口中,纯烈的烈酒下口,热辣的劲儿从口腔一路向下,肚腹之中暖洋洋的,却无法遏制他心头的冷意。
秦道非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灌酒。
搞得老朱都不敢说话,更不遑说是康俊才同唐力。
酒过三巡,秦道非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些,他摸着额头已经干涸的药膏,淡声说:“我去处理一下,你们随意。”
他一起身,老朱就趴在桌案上,大半个身子越过桌子,揪着唐力的衣襟问:“庄主今儿是怎么了?”
他们都知道,秦道非这样心智坚定的人,绝对不可能因为玲珑一个恶作剧而气闷到要借酒消愁。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儿晚上,老夫人准备宴席,想找大夫人算她昨天去项王府的账,不知谁给大夫人的巾帕加了辣椒水,而不知情的大夫人拿了自己的巾帕给二夫人用,被众人误会她对二夫人下手,后面……大夫人威胁那小丫头,说她在塞外吃人肉活下来的,那小丫鬟就招了,当时庄主就有些不对劲,后面在房间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想必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庄主才如此伤怀吧?”
“吃人肉……这在塞外确实很常见,想不到大夫人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康俊才担忧的看着屋里,沉声说。
老朱表情有些古怪,她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说:“看来,当年下毒一事真不是她干的,要不然庄主也不至于如此纵容她,更不至于如此伤怀。”
“你们都不懂,庄主很早以前,就已经对大夫人动情了!”唐力沉重的说。
哎!
众人齐叹息。
却不知要如何去安慰秦道非。
好在,秦道非在出现时,额头上的字已经完全消失。
“回府!”秦道非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清晨。
玲珑阁。
抱着被子睡得兀自香甜的玲珑抓了抓大腿,翻了个身后,伸长双手高高举到头顶,然后蹬脚,让四肢舒张开来。
啊!
“画儿,我饿了!”连眼睛都没睁开,玲珑便开始叫唤。
隔壁间的画儿听到玲珑的召唤,连忙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走过来,却被唐力挡在门口,他小声说:“去厨房准备食物吧?”
“哦!”虽然不知唐力何意,但是唐力在门口,那就说明秦道非也在。
画儿走后,唐力也下楼。
玲珑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画儿过来,这才睁开眼睛。
吓!
可一睁眼,就看见秦道非放大的臭脸。
玲珑吓得拍拍胸口,不满的说:“秦庄主,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秦道非二话不说,起身压倒玲珑,疾风骤雨劈头盖脸一阵狂暴的亲吻,吓得玲珑瞪大眼珠子,连踢带踹也没能阻止秦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