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板,早上好呀!”
“汪经理,早上好,吃了没?”
“汪经理,我那个还有几个小包子,剧院后老葛包子铺的,要来点不?”
“汪经理,今天我媳妇做焖饼,晚些时候会送到剧院里来,中午记得来我们后勤吃啊!”
“汪经理……”
看着沿路不断给汪杏花打招呼,和偶尔给自己问声好的传音剧院的工作人员,江祺不由得感叹道:“杏花,你在这传音剧院才是真正的顶流啊。”
汪杏花只能故作靦覥一笑,露出两行大白牙:“嘿嘿,饭量越大,责任越大。”
汪杏花自来到商都那日在刘老板家吃完饭后,于商都这片刘老板的朋友圈里可谓是一战成名。
刘老板的朋友,谁不知道他家的面碗有多大?
去他家吃过饭的人,谁没有扶着墙出?
汪杏花就没有!
她不光没有扶墙出,她还把刘老板家的面给吃完了,还加了一盆蛋炒饭,甚至还点了一个双层牛肉堡!
这是何等可怕的饭量!
在刘老板和夏露的宣传之下,商都这片只要是从事戏曲相关行业的,就没有不知道汪杏花一顿五盆面的。
连带着,汪杏花在年会上表演一口气吃5个汉堡的视频也火了。
戏曲演员虽然不用像其他演员那样那么苛求身材,但也要适当控制饮食保持身材。尤其是休假结束后,为了上台时的身形,天天吃草快速瘦身也是少不了的。
天天吃清水煮白菜能有什么食欲?不少正在减肥的演员在发现汪杏花的吃播视频后如获至宝,天天就着五个汉堡下饭。
一到饭点,剧院休息室里全都是汪杏花吃汉堡的声音。
伴随着汪杏花吃汉堡视频的火热,汪杏花的悲惨身世也流传了出来。
什么从小身体就不好,母亲早逝,父亲不养,扔给爷爷奶奶带。
爷爷奶奶去世后跟着戏班子颠沛流离,书也没有好好读,没有享受正常的童年,却自立自强,不忘初心,坚持创作出了《采桑女》。
什么该死的亲爹死遁,自己逍遥快活,不顾女儿死活。丧失生育能力之后又死乞白赖的贴回来,还妄图染指拆迁款。
所有的传闻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唉,我可怜无辜,自立自强,身体不好,饭量又很大的汪经理哟!
至于这位亲爹是大家都认识,并且之前还有口皆碑人人称赞的汪某人。
众人只能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下次见到这个姓汪的,一定得先呸一口再走!
江祺和汪杏花一如既往地来到休息室里。
上午这个时间段,休息室里通常是没有人的。
外出巡演不是度假,除了正常的训练彩排外,有时候还要和巡演所在剧院的戏团进行业务交流。出门在外,大家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人省得被人看轻,因此在彩排和训练的时候往往会比平日里更加刻苦,这就导致戏团众人比平日更加忙碌。
尤其是在汪平修返回游乐园后,这份忙碌更加突出。
“1000人份的水,700份的盒饭,还有……”汪杏花对着电脑一一审核所需的物资,“哦,还有1000人份的手帕。”
“手帕?”正在和江冰聊天的江祺好奇探头。
江祺跑路后,那群锲而不舍想要分一杯羹的投机者们又盯上了江冰。
一般情况下,江冰是不可能被盯上的。
她只是老板的姐姐,在外人看来她并不参与游乐园的经营,只不过在游乐园边上开了民宿和中介赚点小钱,充其量不过是江家的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大头分不到,分点蝇头小利罢了。
但架不住市长是个行动派,江祺才刚到商都几天,市里就出了拆迁通告。
提前购入187套拆迁房的投机者是江冰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那些真正的投机者。
然后江冰就享受了一把江祺前段时间的待遇,麻将馆不敢去,陌生电话不敢接,就连微信都恨不得当场注销。
气得的江冰在电话里和江祺大骂大数据真该死啊,到底是谁泄露她的身份信息,她连玩个N37星公民日常小游戏,在里面开个麻将房在世界里喊人打麻将,都有人进麻将房想和她聊聊。
吓得江冰连夜注销账号,让江祺用GM特权给她注册了个新号。
新号的名字就叫:快来和我打麻将。
这个新号在棋牌室里无往不利,只要看见这个号申请加入,热爱打麻将的大爷大妈们就会放江冰进房。
“泄露我账号信息的人真该死啊!”江冰大声咒骂道,“害得我冰冰子居然要开小号打麻将,我微博都不开小号,打麻将居然要开小号!这群人这么吓人弟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就和你一起跑了,害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跑到哪里去。”
“我今天早上研究旅行团,发现有一个南极半月游很不错。你说我直接躲到南极去,那群人总找不到我吧?”
“婉婉要等到8月底才报到,我看她也挺闲的,要不我和婉婉一起报团。就当我送给她的考研礼物,而且我们有两个人,到时候在游轮上凑人打麻将肯定很好凑!”
“喂?弟你在听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这样的话我们三缺一更好凑人!”
“我不了。”江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汪杏花的采购清单,“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晚些聊,姐,你要是想抓人上游轮和你打麻将,把大伯母、小姑她们都叫上呗,组团报没准还能便宜一点。”
“对吼!不聊了,我去问小姑她们。”江冰果断挂断电话。
江祺放下手机,指着电脑上的表格,问:“这是什么?”
“粉丝团采购清单呀!”汪杏花道,“我爹不是以粉丝后援团的名义从刘老板那里要了1000张票嘛。”
说着汪杏花电脑登陆微信,瞬间,滴滴滴弹了无数消息。
“这个票是白白全球粉丝后援会商都分会的福利票,原价出,保证有座位。由于抢票的粉丝有很多是商都附近的县乡,甚至还有住在村里的独居老人,外出不方便,所以我爹给抢票的粉丝做了登记,包车接送,配水和盒饭,还送纪念品。”
“纪念品就是这个。”汪杏花指着表格里的手帕,“义乌小商品同款廉价丝绸手帕,上面绣有:愁听门外催里胥,官家二月收新丝。”
江祺听这句诗听得很耳熟:“这好像是采桑女第1幕里的……”
作为著名的不懂得欣赏戏曲的江老板,江祺对采桑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第一幕。因为他无论是看正式演出还是排练,通常只能集中精神看到第一幕。
“对,就是开场的时候采桑女倚在门上说的那句诗。这是唐代唐彦谦的《采桑女》里的最后一句,我当时抄的时候觉得合适就直接拿来用了。”汪杏花点头。
江祺:……
你倒是直白。
“这些东西都不收钱?”江祺问。
“不收钱。”汪杏花摇头,“我爹说无论是手帕还是水或者盒饭,都值不了几个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些卖保健品的骗子想要把大爷大妈们骗去听讲座都要真金白银的发鸡蛋,我们不能比骗子还吝啬。”
“确实,你们骗子还像骗子。”江祺默默吐槽,“这组团买票看戏,还包饭包接送,真的不会有大爷大妈的子女觉得你们是骗子吗?”
江祺这个问题把汪杏花问住了,汪杏花沉默良久,缓缓道:“可是……我不是骗子啊。”
江祺的猜测没有错,汪杏花和汪平修这种真的为家人们谋福利的做法,让不止一个见多了网上骗术的老年人子女觉得他们俩是蓄谋已久的超级大骗子。
商都,光明小区,6号楼5单元402号房里,正在爆发一场不大不小的家庭战争。
著名戏曲爱好者牛奶奶正背着她的小挎包,一脸不服气的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脸上满是愤愤不平,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奶奶,不是我们不让你去,实在是……”牛奶奶的孙女觉得她头都要大了,急的直挠头,头发乱成草了也来不及整理,“你不觉得那个什么白白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很像是个骗子吗?”
“480块钱啊,你说给就给了,对方连个票连个收据都没给你看到。”
“这个钱也不多,给了就给了,可你人居然还要去。”
“那个传音剧院不就在我们家门口吗?你出门走10分钟就到了,干嘛要大老远的绕道汽车站去坐那个什么小巴车?你坐公交过去也要一个小时啊!”
“还有,480块钱一张戏票,两瓶水,还送你周边,你觉得可能吗?我都在网上查过了,传音剧院《采桑女》的戏票原价就是480,他凭什么480块钱卖你还送你那么多东西啊!”
牛奶奶的孙女觉得她简直是字字在理,奈何她的亲奶奶一句都不肯听。
牛奶奶生气地道:“那是你们年轻人不会买,我们后援会的老许就能搞到便宜票。而且我去汽车站坐小巴车,不光送两瓶水,还送一个小面包呢!”
“坐公交过去也就两块钱,我能白得两瓶水加一个小面包呢!”
牛奶奶的孙女差点气得撅过去。
“这是两瓶水加一个小面包的事情吗?这是对方可能是个诈骗犯啊奶奶!”
“你受过的骗还少了?1200块钱一盒的羊奶粉,1500块钱一瓶的鱼油,还有那个799的滋补丸,899的护心丸,8000的加热床垫和5万的破仪器我就不说了。”
“一个破仪器发三个光,红光治心脏病,绿光治高血压,蓝光治糖尿病。得亏您没钱啊,您要是有钱您就买了!”
牛奶奶有些心虚地底下头:“我那不是没买吗?而且我还领了6个鸡蛋回来。”
牛奶奶孙女:……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孙女真想就地躺下开始发疯。
说起自家奶奶的受骗史,孙女觉得这真的是一部血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