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辩解,‘东琦伯一脉世代忠良,奈何国有妖孽,牝鸡司晨,太后擅权,外戚横行,天子无道、不仁且荒淫无能,诸侯如身处烈火油锅,朝不保夕’!
所以东琦伯总结,‘非有妄念他想,东琦伯一脉,但求公道,但求苟活’。
总之,在檄文里,东琦伯将太后、天子、大将军骂得狗血淋头,骈四俪六的辞藻极其华丽,大有一种大胤江山就因为他们三人要彻底玩完的意思。
因为太后、天子、大将军武道,虐杀了他最最心疼、最最宝贝、视如心肝宝贝的世子齐胂,所以……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在檄文的后方,则是一行注释:东琦伯一家的遭遇,齐胂的不幸遇害,让东神州若干诸侯感同身受,深表同情,大家都是左邻右舍的好朋友,遇到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大胤的忠臣,也不好意思跟着东琦伯一起起兵造反,但是也免不得摇旗呐喊,为东琦伯加油助威。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所以,有东神州上百诸侯联名,声援东琦伯。
东琦伯的封地,距离大胤的核心领地地势遥远,而且中间隔着十几个诸侯的封地,如果这些诸侯尽职尽守的话,东琦伯的军队,不耗费数十年时间,不可能威胁到大胤朝廷。
但是在檄文上联名的诸侯,就包括了这十几家诸侯。
也就是,东琦伯的大军,可以顺着驰道,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大胤核心领地的东大门——东界城。
卢仚将这檄文看了一遍,然后走上前,将檄文交给了鱼长乐。
鱼长乐阴沉着脸,迅速看了一遍檄文,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不做声,将檄文递给了胤垣。
胤垣看也不看的,站起身来,伸手分开身后的珍珠帘,将檄文拍在了太后的长案上:“太后,您看看,这事情,该怎么办啊?”
太后一把接过檄文,咬着牙匆匆扫了一遍,然后又认真的阅读了一遍,最后,她几乎是逐字逐句的,仔仔细细的将檄文审核了一遍。
“乱臣贼子,狼子野心,简直,简直……”太后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
齐胂的死,当然是和她有关的。
是她下令,将齐胂当做鱼饵,引出了在皇城作乱的鬼祟。
东琦伯的檄文,将他造反的因果,全都扣死在了齐胂暴毙这件事情上。
所以,太后很可能会背上一个‘逼反诸侯’的天大黑锅。
檄文中的‘牝鸡司晨’啊,‘外戚’啊之类的词,更是触目惊心,简直是诛心之词。
太后目光扫过朝堂上那些突然变得精神起来的文臣,心里又是一沉。
如果这些徒子徒孙满天下,而且最擅长煽风点火的文教官员,用这件事情攻讦自己的话,太后有点担心,可能自己的位置都难以保全。
东神州,本来就是文教的大本营,是他们发家崛起之地啊!
东琦伯的叛乱,很难说里面是不是藏了其他的东西。
本来这次,平乱大军全军覆没,太后是盘算着,好生敲打一下文教的这群大臣,从他们手上拿掉几个重要职位的。
但是这东琦伯的檄文一出……太后只能妥协了。
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精神,太后缓缓放下檄文,悠悠道:“这下可热闹了,呵,安平州叛乱还没平定,这东琦伯,怎么又蹦出来了呢?”
朱崇轻咳了一声:“太后,檄文上,写了什么?”
太后微笑看着朱崇,反问他:“大丞相觉得,安平州的叛乱,该如何处置才好?”
朱崇眉头猛地舒展开来,他看着微微摇晃的珍珠帘,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他微笑道:“臣以为,还是以城尉府为主力平乱。镐京城内,城防军不可抽空,那么,就从外州调动城防军平乱罢。只是,还请大将军,支援一些粮草、辎重才好。”
微微一顿,朱崇又笑道:“这一次,老夫推荐兵部尚书摩罗朽亲自统军出征,大家,谁赞成,谁……反对?”
大殿上的气氛开始悄然变化。
刚刚疯狂抨击的勋贵们,一个个缩头缩脑的不再说话。
文臣们,一个个气势渐渐的提了上来。
而大将军乐武,还有大将军府、五军府的将领们,则是紧紧闭上了嘴。
太后的笑声响起:“如此,甚好,就按照大丞相的意思去办吧。不过,东界城那边……”
朱崇微笑着摆手:“太后、陛下放心,大胤四大界城,东界城守将乃诸葛氏诸葛独明,其人喜好武事,精研统兵之道,是我文教少有的文武全才,东界城有他统辖,固若金汤。”
朱崇自信满满的说道:“东琦伯大怒起兵,看似声势浩大,但是只要他过不了东界城,在城下靡耗过大,他是承受不住的,最终势必要退兵归去。”
“等他退兵后,朝廷下旨申饬,再加以恩典封赏,这事情,也就这么罢了。”
太后欣然,大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