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公房。
白长空的身后,有一扇松木制成的木屏风,上面用烙铁烧烙出了当年圣人世家朱氏的先祖,文教的朱圣带着弟子,在东神州峟(you)山之巅,向九千寒士传授经典的‘峟山授道图’。
在这屏风后面,轻纱帷幕后方,有一张云床。
平日里,白长空若是在国子监办公太晚,这云床就是他夜间留宿之地。
为了体现白长空的‘清廉’和‘克己’,过去这云床上,无论春夏秋冬,都只铺了一张竹子皮编成的席子,搭配一条不到三斤重的薄棉被而已。
但是今日,云床上堆满了顶级的绫罗绸缎,身穿华服的极乐天宫当代教主,化名白长空远房堂弟媳妇的绝美妇人,正斜着身体,靠在云床上。
公房中,白露朝着白长空嘶声咆哮,尽情的嘲讽,用国子监十万监生的生死,尽情的压榨白长空心中的负面情绪。
白长空和极乐天宫教主一般笑着,笑得春风含蓄,毫无丝毫的心情波澜。
就在胤垣将如意交给了白霜,许她贵妃之位的那一瞬间,斜靠在云床上的极乐天宫教主身边,一层粉红色的氤氲之气凭空滋生。
丝丝缕缕的氤氲之气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天籁炫音,一缕缕的从极乐天宫教主身体上方半尺高的地方生出,一点点的坠落,融入她的身体。
极乐天宫教主眸子里一片粉色光华迸射,她身边粉色雾气缭绕,出现了无数妖娆的美女、精壮的俊男,以及诸般奢靡淫逸远超世人想象的夸张图影。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坐直了身体。
‘叮’的一声响,她眉心裂开一条细细的粉色痕迹,随后她的整张皮肤就顺着这条痕迹左右裂开,一张完美的美人皮就这样从她身上脱落。
就好像蝴蝶的幼虫蜕皮,化为绚烂的凤尾蝶一样,随着这张美人皮的褪去,极乐天宫教主悍然化为一名国色天香,气质尊荣无比,乍一看去,只有十八九岁的绝色美人。
她满头秀发垂落,漆黑的头发拖到了云床下,乍一看去,她的长发居然超过了八尺长。
羊脂玉一般的皮肤放着淡淡的宝珠光泽,白皙的皮肤下,偶尔有金粉色的花瓣纹路若隐若现,极乐天宫教主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神话传说中的飞天天女降临人间,身上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馥郁幽香飘散开来。
“果然,成了!”
极乐天宫教主‘咯咯’笑着,将自己脱落的那一张美人皮轻轻的搂在了怀中。
“争气运,补天机……争,争,争,争你-娘-的个大头鬼!”
“狗屁大胤的气运,本教主只要派出一个得意的徒儿,轻轻松松就得了这天大的好处……你们还要呕心沥血、打打杀杀的争争抢抢,哪里有我这等便宜?”
‘噗嗤’一笑,极乐天宫教主幽幽道:“不过,也不能怪你们。啧,佛门的贼秃,道门的贼道,你们也挑不出好女儿送去宫里。”
“魔道的同门么,啧,就你们养出来的那群杀胚悍妇,真正是给咱们女人丢脸!”
极乐天宫教主冉冉站起身来,侧过身体,对着云床床尾放着的一架极大的水晶大镜子,欣赏了一番镜子里宛如神妃的绝色妖娆。
白露听到了屏风后面的动静,她的脸骤然阴沉了下来:“里面有人?还是女人?嘿,老家伙,知道你不正经,没想到,你居然敢在国子监的公房里藏女人?”
白露突然又笑了起来,她笑得大嘴裂开,两排大牙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所以,怪不得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都是这么个德行,你教我循规蹈矩,遵循礼法?”
“我们家落得这般惨状,都是你的错!”
白露狠狠指着白长空怒吼。
“白家什么惨状?能有什么惨状?”白长空背着手,悠然看着自己曾经视若掌上明珠的孙女儿:“你,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而我白家,会成为皇亲国戚,家族蒸蒸日上,未来成就仙道,也未尝不可!”
“仙道?”白露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仙道!”白长空微笑看着白露:“你,很惊讶?甚至,有点惊骇?唔,这件事情,在家里,原本也只有你大伯是清楚的,你父亲他们,也只是稍稍知道些,我们家族背后有极大的靠山。”
“你以为,白家会因为你而一蹶不振?”白长空摇头道:“你太高看自己了。”
白露气急败坏,朝着白长空厉声嘶吼。
她的眼珠变成了血色,因为白长空的这几句话,她心中勉强维持的一丝清明顷刻间湮灭殆尽。她伸出两只手,血色的指甲凸起来一尺多长,宛如十柄短剑,狠狠刺向白长空的胸膛。
极乐天宫教主从屏风后飘然而出。
她身边,她脱落的那张美人皮已经完美的合并在一起,一点都不看出之前的那一条缝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