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坊,守宫监镇守衙门,前院大堂。
有白马坊令衙门派来的官吏,正在大堂里现场办公,帮卢仚交割地契、房契。
大堂里,摆放了一大堆木箱,里面装满了灰扑扑的铜钱。
这些铜钱储存的环境显然不怎么的,有些铜钱都发绿了。
之前,白马坊各大豪商代表,交割了地契房契,带着自家公子小姐离开镇守衙门的时候,身边的家丁仆役们拎着这些铜钱,都是一脸的嫌弃。
卢仚和何太平赶到大堂时,大堂里的交割工作已经停歇。
一名大圆脸,小眼睛,一脸精明之色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大椅上,见到何太平,他急忙站起身来,朝着何太平拱了拱手:“何将军。”
何太平深深的瞪了这男子一眼,向卢仚笑道:“天阳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家的家主马千里,是极北汏州澪州候补安抚使,从二品的衔儿。”
卢仚的面皮抽了抽。
胤垣也太不要脸了。
卖官鬻爵,他居然将正经八百年前就失去控制,早已独立为王的极北汏州的官都能拿出来卖?
啧,这位马千里,他倒是有胆去澪州上任啊?
卢仚朝着马千里拱了拱手,冷然道:“马大人,就是你说的,你家那别业,不卖?”
马千里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一名着战袍,系着披风,腰间佩剑,脚踏厚底镶钢板战靴的魁梧青年。
看模样,这青年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骄纵和狂傲。
干笑了一声,马千里眯着眼笑道:“嘿,这事情嘛,毕竟是祖宗的基业,后辈子孙再不肖,也不能把祖宗留下的东西给卖了吧?”
卢仚回头,看向了挂在大堂上的,前些日子和卢旲相会时见过的那张堪舆图。
堪舆图上,卢仚找到了马家的那栋别业。
卢仚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马家的那栋别业有二十亩大小,更囊括了附近三千多亩山林,而且正好处于金刚溪南边那一列翠峰的核心位置。
释恶给卢仚看过另外一张图纸,马家的那一片别业所在地,当年正好是大金刚寺镐京外院的祖师殿所在,是外院供奉大金刚寺历代祖先的核心要地。
别的外围别业若是拿不下来,对外院的重建工作关碍不大。
但是这核心区域的一套别业拿不下来,这外院的重建是想都别想——大金刚寺的高层明确发令,外院的重建,必须完全按照三万年前的原始图纸来做!
卢仚目光深沉的看着马千里:“马大人再考虑考虑?如果是嫌价码不够,我们可以再谈谈。”
马千里急忙摆手:“不是钱的事,咱们都是什么身份?要说钱,太俗!”
马千里笑看着卢仚:“真的是孝道上的事情,先祖的基业,不能出售。”
卢仚点了点头:“那,贵公子殴打赤阳公世子的事情,可就洗不清了。”
马千里笑了笑,退后了几步。
他身后的劲装青年上前两步,站在了卢仚的面前,咧嘴朝着卢仚笑了笑:“卢公爷,马大人的公子,我要带走。还请,行个方便。”
卢仚好奇的看着这青年。
青年身上有着浓烈的军伍气息,卢仚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隐隐的血腥煞气,显然手上有着不止一条人命。如此情势下,他能跳出来给马千里出头,可见身后靠山不小。
“这事,你确定?”卢仚双手揣在袖子里,笑呵呵的问道。
“这事的真相,需要我说出来么?”青年‘嘿嘿’怪笑着:“卢公爷摆明了是想要巧取豪夺金刚溪南岸的那一片山林办私活,故意构陷马公子。可是,马家不是好欺负的。”
卢仚皱了皱眉头:“敢问,贵上哪位?”
青年挺起了胸膛:“我,风调坊禁军左将军乐山帐下,龙骧校尉,乐钦就是。”
微微一笑,乐钦抬起头,带着一丝挑衅之意,斜眼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卢仚:“对了,当朝大将军,是我堂伯。”
何太平绷紧了面皮,向后退了两步,不吭声了。
他虽然想要交好卢仚,但是大将军乐武的族人,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卢仚固然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但是乐武可是太后的亲弟弟,天子的亲舅舅,掌控了大胤军权的实权派。
卢仚如果和乐氏族人起了冲突,何太平绝对不看好卢仚。
卢仚看看乐钦,又看看站在乐钦身后,眨巴着言,笑呵呵看着自己的马千里。
“这,让我很难办啊。”卢仚抓了抓脑袋,他对马千里苦笑道:“马大人,那一片山林,我是准备用来盖庙的,您家的那块地,正好在那一片山林的核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