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阮头说,他在天黑之前把我们带到恶龙岭,他的向导任务就算完成了,如果还要继续往前走,他就不去了,给再多钱都不去,这是原则,不能为了钱去送死,有命挣钱没命花钱,这是世上最悲惨的事情。
天色亮起,我们剩下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前方的恶龙岭进发。
我们沿着山溪溯流而上,昨天傍晚的时候,我曾打望过前面那座恶龙岭,还向老阮头询问了恶龙岭的一些情况,当时在黄昏暮日中,我看见恶龙岭那座山头,就觉那座山头气势磅礴,雄伟浑厚,巨大的山体几乎遮挡了苍穹,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此时白天看见恶龙岭,那种压迫之感更甚,那座山头真的像一条巨龙,龙头仿佛要从山谷间探出来。
即使是朗朗乾坤,恶龙岭上也是云雾环绕。
那些飘荡的白色浓雾跟恶龙岭相得益彰,就像是一条黑龙飞在云海之中,隐隐给人一种仙境之感。
我跟老阮头边走边聊,我说这恶龙岭看上去挺美的,好像没有老阮头昨晚说的那样凶险。
老阮头说:“你没听过山里的一句话吗,风景越漂亮的地方越危险,恶龙岭我也只上去过一次,不是我在这里吹,你就是翻遍咱们村,也找不出第二个敢上恶龙岭的人!”
顿了顿,老阮头接着说:“不过我也只敢到了恶龙岭就转身,不敢继续往前走,天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鬼东西!”
我笑了笑,故意刺探老阮头,我说:“这一路上碰上的鬼物这么多,我们都是心惊胆颤的,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老阮头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很快就把脸别过去,用一种很生硬的口吻说:“怕,怎么不怕?我怕的很呢!不过嘛,既然收了你们的钱,吃了向导这碗饭,我再怕也得完成自己的使命,把你们带到目的地对不对?”
我笑了笑:“使命?这个词语用得好,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崇高的!其实你大可以不收我们的钱啊,保命要紧,没必要一路冒着危险跟进来!”
老阮头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收钱办事,这是我们的原则!”
我嘁了一声:“原则?原则都是建立在保命的基础上,万一命都没了,你跟谁讲原则?如果我是你呀,第一晚碰上变婆的时候,我就吓得迈不开腿了!”
老阮头干笑两声:“我在这十万大山生活了几十年,见过的稀奇东西不少,胆子自然比一般人大得多!”
“大到连变婆,山鬼这么邪门的东西都不害怕?佩服!着实佩服!”我冲老阮头抱了抱拳。
接下来的路程,老阮头没再跟我多说一句话,也许他察觉到了什么,也许他害怕言多必失,像他这种隐藏很深的人,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被人揭穿身份。
我不怕老阮头察觉到什么,反而,我要给他的就是这样一种信号,让他有所觉察,从而让他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