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垂头不语,按照常理这方公公说得没错。
不过当着朱筠墨的面,直接这样说,着实有些给人甩脸子,那言外之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皇帝的吃食怎能由你们如此进奉?
不过人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这样的说辞无可厚非,朱筠墨赶紧跪倒,眼中一片清明。
“都怪侄儿疏忽,要不让侄儿先尝尝吧?”
皇帝摆摆手,脸上带着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斟了一小杯,仰头酒饮了。
一时间,方公公吓傻了,赶紧凑到近前,抬眼不断看向皇帝。
皇帝一口烈酒入喉,完全没有想过如此浓香的酒会这样辛辣,瞬间咳了两声,从口腔一路火辣辣地窜入脏腑,刚刚还觉得手脚冰冷,这会儿却觉得分外暖和。
方公公凑到近前,仔细看看皇帝微红的脸。
“陛下,可有不适?”
皇帝脸色一冷,“方伴伴退下吧,朕无事不要对太医院的人讲今日朕饮酒的事儿。”
方公公吓了一跳,赶紧诚惶诚恐地躬身退下。
朱筠墨凑到近前,朝着皇帝眨眨眼。
“皇伯伯这酒,口味如何?”
皇帝点点头,“甚佳,这一盏酒下肚,浑身都热了起来,喝起来好似饮了一坛酒似的。”
朱筠墨用力点点头,一脸真诚地说道:
“这就是此酒的特别之处,度数是普通米酒的数倍,侄儿正准备在京郊的北山建一处作坊,专门制造这种酒,也好随时给皇伯伯送来,只是听闻这制酒并不是谁想干就行,一时间没了章程。”
皇帝瞬间明白了朱筠墨的意图,仰头笑道:
“拐着弯儿绕你皇伯伯是吧,也罢朕让人知会一下,你就建立作坊吧,专门给宫中供酒,之后结余就拿去售卖吧?”
朱筠墨一脸笑容,赶紧跪地谢恩,“谢皇伯伯体恤,以后每月我都定时将酒送来。”
皇帝挥手,示意朱筠墨起来说话。
“这酒叫什么名字?”
朱筠墨张口就来,“桃花醉,如美人一般,初见之时人似桃花别样红,这名字咋样不俗吧?”
皇帝笑着摇头,“算了随你吧,不过大俗既是大雅,别说如此叫起来也算是别有一番味道,桃花醉就桃花醉吧!”
朱筠墨笑嘻嘻地接着介绍了剩下的一些礼物,皇帝还是非常意外,显然这是精心准备物件。
走了一圈下来,皇帝有些口干舌燥,这才想到刚刚泡的茶还未饮,走到案前端起茶盏,轻轻吹动茶汤表面,一层纤毫漂浮,普通绿茶的纤毫虽然多,却不及这个看着晶莹剔透,在茶盏中闪烁着随着翻滚花香再度飘散。
端起茶盏,小口饮了一口,瞬间唇齿前全都充斥着这分香气,浓郁的同时并不腻人,仿佛置身在花海一般,这样的感受让皇帝感觉头脑清醒,砸吧砸吧嘴,口腔中都是回甘。
这才放下茶盏,看向朱筠墨,这些礼物,最让他意外的就是这茶还有酒。
“这茶也甚合朕意,你是从何处的来的?”
朱筠墨看向周恒,眨眨眼收起笑脸,甚为真诚地说道:
“侄儿之前总是头昏脑涨,当初不知是因为服用药物所致的,见周大夫饮用的此茶很香浓,就讨要了一些,没想到喝了头轻目明,后来问过才知,这是周大夫自己窨制的茶。”
皇帝这才看向朱筠墨身侧的周恒,周恒赶紧跪倒,这在宫内说话就是累,动不动就跪下,让人很无力。
“哦,周大夫好精巧的心思。”
周恒赶紧说道:“草民惶恐,只是草民虽为医者,却怕食苦味,普通的茶大多浓艳苦涩,草民无法,只能选用新鲜的茉莉花将茶叶同时进行烘烤,如此一来,茶叶沾染了花香,也没了最初浓艳的味道,尝试了许久也换了很多品种,只有这云南白茶才更为合适,所以就制成了这九窨茉莉白茶。”
皇帝恍悟,“原来如此,这份心思了得,快起来说话,你救治筠墨有功,听说在赈灾一事上还颇有建树,年纪轻轻如此能量,真的是让人惊讶,不知你家中可有旁人?师承何处?”
周恒脸上微微显得有些紧张,这才起身回答道:
“草民自幼随祖父习医,后因脑疾痴傻了一载,落水后恢复了神志,不过除了医术,之前的事儿都不大记得,能想起来的全是一幅幅画面不甚连贯,听村中人说,祖父是带着草民逃难躲避到灵山村的,数月前祖父也因病去世,现在周恒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