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底下,小妇人抱着孩子,抢过袄衣一路狂奔,拐过街角就不见了。
严绯瑶与萧煜宗立在原地,听着桥墩底下传来的哭泣声与妇人哄劝孩子的声音。
严绯瑶开口,听到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我想去看看。”
萧煜宗这次没有拦她,反而提步走在了她前头,临近桥墩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
“什么人?”老夫人警惕的喊了一声。
严绯瑶上前几步,蹲下身来。
桥墩底下铺着几块破木板,上头点着些干草破布,就是一张“床”。
老夫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满是折子,倚靠着桥墩,冻得瑟瑟发抖。
粗壮的夫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还在吃奶的孩子。
她瞧见那孩子在奋力的吮吸,却似乎不足以果腹,吸上几口,就委屈的大哭,哭几声,仍旧去吸。
这当真是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却仍旧吃不到奶……
孩子的哭泣中带着委屈。
那粗壮的妇人也默默的掉泪。
严绯瑶背过脸,深吸一口气……几分钟之前,她还以为是这粗壮的妇人在欺负那一对可怜的母子。
几分钟之后,她才发现,这妇人的处境却是更艰难。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上前递给那老妇人,“你们带着孩子,夜里冷,盖着取暖吧。”
她衣服上带着药香,亦有矜贵的香气。
老妇人吓了一跳,“不敢……”
“拿着吧,朝廷的救援很快就会到位,往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严绯瑶低声说。
老妇人怔了一会儿,拥着她的衣服,不知该说什么。
严绯瑶心头酸涩,亦是无语。
她起身阔步往回走,冷风一吹,她心里猛地一紧。
但她肩头却是一暖。
她回头,萧煜宗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我不冷。”她说。
“怎么不继续走了?”萧煜宗问。
严绯瑶摇了摇头,“我怕看见更多这样的家,看得见却无力帮助他们,我心里更难受。”
萧煜宗抿了抿嘴,“我以为你会说,要把她们带回衙门里去。”
“我知道阮大人也不容易,府衙的地方有限,他救谁?不救谁?”严绯瑶摇了摇头,“咱们这么多人,府衙已经住不下了,还有许多人在官驿,以及官驿外头搭了棚子。”
萧煜宗沉默片刻,“听说他把自己岳丈家的宅子都腾出来了,叫房子冲毁的灾民去住。他岳丈一家被他接到了府衙。他原是好心,却落了许多骂名,住进去的人未必念着他的好。没住进去的人,更是骂他骂的难听。”
严绯瑶心下唏嘘,她把自己的外衣给那老妇人时,也看到了老妇人眼中的怀疑与防备。
“府衙还要统筹安排灾区的一应事宜,若是把府衙也却给了灾民,难道让郡守跟王爷,蹲在街头商议吗?”严绯瑶扯了扯嘴角,咧嘴笑的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