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倾又搅了两下锅中黑乎乎的液体,随手将手中的树枝扔进火堆,随意转身靠在一棵大树上,身体微微倾斜,面对苏清义的话直挑眉。
“这不是小孩子吃糖果,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了,这些药是凝儿当初从危山采来,她跟着我以来,从未受过半点皮肉之苦,更未受过丁点委屈,能够坚强的从那么危险的地方采够草药,实属不易,我当然不能浪费掉了,更何况这药,在天朝可是千金也未必买的下。”
秦世倾抱胸挑眉,转头看了看沸腾的锅中,眼底闪过一丝愉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吸苦涩的药味,神色尽是一片舒畅。
“这些药确实苦涩,即便是有病要用炙炎入药,也通常是炼制成丹药再服下,可如今的情况实在紧急,又没有炼制丹药的丹炉如此一来,便只有熬成药汤让清儿姑娘服下了。”
草药的味道本就苦涩,炙炎虫的体液又如此辛辣,几种药物夹杂在一起的味道,确实浓烈,可却也不得不喝。
看了看远处树林下紧紧依偎的两个人,秦世倾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单单一瞬间,又再次回复成之前的样子,上前两步,将地上的干柴加入烈火之中,再次往药锅里加入一些草药。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高高的树梢上,清朗的月色也越来越明亮,苏清歌的神志已然没有白天的时候清醒,却因为是月圆之夜,蛊虫毒性最弱的一晚,她还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被蛊虫所控制。
整整一下午,锅中的草药汤已然浓烈到刺鼻,就连云绣和碧凝都不得不捂起鼻子才出来,沈离岸虽不讨厌这么浓烈的药味,看到那锅送到苏清歌面前的浓稠药汤时,还是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沈离岸眉头越皱越深,表现的不满比苏清义更为猛烈,看了看一旁的苏清歌,她却是一脸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绕是这样,沈离岸的心疼便更加浓烈,径直端起那锅药汤想端走,刚站起身,秦世倾已然挡在他的身前。
“沈大将军,这药可是我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熬制好的,药材如此珍贵,就算是你有千金,也未必能换的来,情歌姑娘体内的蛊虫毒性越来越大,就算是秦某蛊术高强,也不得不依附这些强烈的药物,才能彻底消灭蛊虫,沈将军最好想想清楚,不要意气用事。”
秦世倾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将利弊和后果说的清清楚楚,沈离岸脸色一变,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不爽的状态当中。
事事要以大局为重他当然懂得,可这药,实在是难闻,连他都受不了,更何况要让清儿一口气喝这么多。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争了,既然是熬制出来给我喝的,就没有理由拒绝。”苏清歌终于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的僵持,起身走到沈离岸面前,看了看他手中黑乎乎的浓稠液体,平淡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喝。”嘴巴一启一合,没有丝毫的迟钝,未等沈离岸反应过来,手中的药汤已经被另一双手抢了过去。
苏清歌稳稳端着药汤再次放到地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秦世倾,平静的声音淡淡传来。
“可以去帮我拿一个碗么,辛苦熬制了这么久,你放心,既然是为了解毒的,那么这些药汤,我会尽数喝下去。”面对云绣都觉得恐怖的东西,苏清歌说的平静,甚至连眼睛都一眨不眨,面对她的淡然,秦世倾眼底略过一丝意外,下一刻,已然勾起嘴角,点点头,转身从马车里拿过一个碗。
接过瓷碗,蹲在药汤旁边,伸手舀出一碗浓稠的药水,不等他人反应过来,苏清歌紧紧闭上眼睛,仰头将碗中的药水直往肚子里咽。
刚一入口,一股浓烈的苦涩感夹着漫天的辛辣充斥整个鼻腔,不过一瞬间,眼泪被熏的直往外涌,苏清歌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将嘴中的液体咽下肚子,一股反胃的恶心感顿时直冲嗓子眼。
“呕……”刚咽下两口,黑乎乎的浓稠药物翻过胃,再次被吐了出来,苏清歌紧紧皱着眉头,跪在地上不停的干呕,一股股黑色的液体被她一次次吐出来,很快渗入草地之中。
沈离岸眼底骤然一紧,急忙跑过去抱住苏清歌,一张脸上尽是心疼与担忧。
“清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来,喝点清水会好点。”将她虚弱的身体紧紧抱入怀中,从云绣手中接过刚打来的清水,小心翼翼的凑到苏清歌嘴边,动作轻柔的想喂她喝下去。
清水刚凑到她的嘴边,陶瓷的碗突然被她一手打开,水洒了一地,苏清歌的眼睛里被辛辣刺激的竟是眼泪。
“清儿?”沈离岸诧异,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意外的动作,眼底的心疼更加明显。